楚天疆坐了下来，因为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其他部位，所以积存在莱卡体内的霍姆斯不得不坐到楚天疆对面。

五百多年来，这是霍姆斯第一次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做某件事情。

这种感觉很不好，只是目前的处境，让霍姆斯顾不上尊严这样的个人情绪，至少活着比任何情绪都重要。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仇杀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使矛盾变得更深重。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只是你错误的使用了你的聪明才智与卓越能力，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楚天疆笑了笑，说道，“不可否认，最初的时候，我无法原谅你。只是在有了这几年的经历之后，我发现，你并不是那么可恨，甚至是可以理解。换个位置，如果我是你，被费斯特控制住了思想，相信了他的鬼话，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说得直接点，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得为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而不是等着别人把机会送上门来。你愿意为自己争取到这个机会吗？”

霍姆斯很是惊讶，觉得自己听错了。

“怎么，还在迟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即便没有回来，要不了多久，也就是在你们所说的堡垒建成之后，你就没有半点价值了。你活了五百多年，在教会里面，没有哪个人与费斯特相处的时间比你长，所以你应该非常清楚，费斯特需要的不是一个有五百年交情的老朋友，而是有价值的手下。对他来说，任何没有价值的人，都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如同曾经被抛弃的那些人。”

“你会放过我？”

“我说过，这是你的机会，你要自己去争取。”

霍姆斯再次沉默了，因为他得评估楚天疆这番话的可信度。

至于费斯特，在楚天疆把局面挑明之后，霍姆斯有了更加清楚的认识，或者说是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与担忧。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霍姆斯知道，不管他是否打算背叛费斯特，首先就得活下去，并且在活着的时候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死在这里，他的死不会有任何意义。

“你想知道什么？”

“我觉得，用我问你答的方式，太过烦琐了，所以我不打算提问，而你要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什么事情？”

“与费斯特有关，与入侵者有关的所有事情。”楚天疆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就从费斯特开始吧。”

“他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那是什么人？”

“你根本无法想像的那种人。”

“霍姆斯，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

“五百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费斯特的真实面目，也没有人见过。五年多前，你在这里见到的费斯特，哪怕是你认为变身之后的费斯特，其实根本不是他的真实面目，那只是一个假象。”

“假象？”

“你已经知道，费斯特是降临者用最先进的科技打造出来的调制者，而且是直接创造出来的，而不是在活人的基础上调制出来的。只是你不知道的是，费斯特不是人类，至少有一半的基因不属于人类。”

“人类与入侵者的结合物？”

“可以这么说，不过并不准确，他不是有性繁衍的结果。其实，我的了解也不多，大部分都是猜测。他的基因，主要还是属于人类，至少是在人类的基因基础之上，融合了一些降临者的基因，并且由这些基因，赋予了他强大的超能力，让他拥有超越所有人，甚至是你的超能力。”

“也就是说，他拥有一些原本只属于入侵者的超能力？”

“正是如此，只是并非完全如此。”

“那是什么？”

“他比降临者还要厉害。”

楚天疆立即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霍姆斯的话。

“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最了解费斯特，因此即便是猜测，也是最准确的猜测。”

“有证据吗？”

“降临者为什么要离开？”

楚天疆的眉头跳了几下，让霍姆斯说下去。

“之前，你已经知道，降临者突然离开，与三大种群之间的内战有关。确实如此，降临者爆发了内战，而且十分惨烈。问题是，来到地球的降临者只有三个，而且只有两个离开了地球。即便降临者都是所在种群中的精英，拥有种群中最强大的战斗力，但是两个个体能够对内战有多大的帮助？”

楚天疆没有反驳，因为两个个体确实不可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还有一点是你不知道的。”

“什么？”

“在来到我们所在的微宇宙之前，降临者的内战就已经爆发了。”

“什么？”

“说得直接一点，降临者来到我们所在的微宇宙，不是为了占领这里，至少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占领太阳系，而是要利用太阳系里的智慧生命，组建一支武装力量，帮助其所在的种群打赢内战。”

“这……”

“费斯特正是降临者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制造出来的实验品。”

“用了一万年来做这件事情，未免也太漫长了吧？”

“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万年。准确的说，这是地球时间的一万年。对降临者来说，也许这段时间并不漫长。”

“然后呢？”楚天疆把话题拉了回来。

“大概是进行一次完整的实验，需要耗费大量时间与资源，而且费斯特仅仅是一个凭空制造出来的实验品，所以降临者在他的身上用上了所有先进科技，以便在他身上获得尽可能读殴打实验数据。如果在费斯特身上进行的实验成功了，降临者就会用类似的办法，以人类为基础组建一支军团。在费斯特身上的实验确实成功了，只不过不是完全成功，准确的说只存在一个瑕疵。这就是，降临者亲手创造出来的实验品并不听从降临者的指挥，至少无法被降临者直接控制。”

“这……”

“实验品就是一件武器，而一件不听话的武器，对使用者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更何况这件武器有自我意识，而且比使用者更加强大。这就好比普通人养了一条不听话的猛犬，即便不会因此把猛犬宰杀掉，也绝对不会打开关着猛犬的笼子。也许关上一段时间，这头猛犬就会乖乖听话了。”

“因此入侵者离开了地球，而且抛下了费斯特？”

“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别忘了，降临者离开之前，只把旧大陆留给了费斯特，而且用强力场把另外三块大陆禁锢了起来，让费斯特无法接触到其他大陆上的人类，而旧大陆上的人类世界显然最过落后。更重要的是，有一名降临者留了下来，而它没有留在旧大陆上，而是藏在了北方大陆上。”

“费斯特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哪怕是正确的，费斯特本人也没有认识到。”

“因此他还梦想着为入侵者卖命？”

“当然不是。他被降临者禁锢了几千年，还被抛弃了。换成是你，会继续为降临者卖命吗？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去降临者所在的微宇宙，询问抛弃他的降临者，为什么在创造了他之后，又将他遗弃。”

“仅仅为了一个问题？”

“很荒谬吗？确实很荒谬，连我都觉得很荒谬。问题是，我不是费斯特，你也不是费斯特，因此我们无法知道他的感受与想法。对他来说，如果不去降临者的微宇宙，他能在地球上获得任何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大概是这些东西来得太容易了，所以他会为了一个在其他人看上去很荒谬的原因，去做一些很疯狂的事情。其实，你也一样。你回到地球上，难道不是为了一个很荒谬的原因吗？”

楚天疆沉默了，因为霍姆斯说的是事实。

“当然，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费斯特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两亿名调制者，一个巨大的堡垒，一种能够突破空间限制的技术。换成是你，你会干什么？”

楚天疆的眉头跳了几下，说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是很多，大概就这几天吧。”

楚天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至少回来得还不算太晚。

“你现在就可以赶过去，不过这么做的话，与送死没有区别。启动堡垒，需要费斯特的超能力。也就是说，在堡垒建成的时候，他会亲自前往。到时候，所有元老都在那里，还有一个不比他弱多少的乌玛。更重要的是，费斯特到底有多厉害，连我都不知道，也许除了降临者，没有人知道。”

“霍姆斯，你怕死吗？”

霍姆斯很是惊讶，因为楚天疆提出的这个问题很不简单。

“其实，你并不怕死，而且你从来没有、也没有打算背叛费斯特，你始终认为活着就是为了费斯特。”“楚天疆，你答应过我。”“每个人都会撒谎，我也不例外，特别是对敌人，更没有必要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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