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祖母身体康健……”魏婉容大惊失色。
她料想了一切,却也料错了一切。
她没想到魏京华敢当众把沈仕扬掳走她的事情说了。她以为脏水这么一泼,占据了主动,魏京华就如同此时魏府的大门一样,只能生生的受着。
没想到,她真的敢撕下脸面来对质。
魏婉容更没想到,老夫人会在这时候忽然咽气……这叫本来占据主动的她,一下子被动起来。
“仕扬……你死的好可怜,你丢下我自己,叫我一寡/妇该怎么活啊?旁人如何辱骂你名,我都无从为你辩解,你没做过的事,她说你做了,你就得受着……”魏婉容索性胡搅蛮缠的大哭起来。
一直没有动作的殷岩柏,这时候忽然从人群中走出。
常武不但带了金吾卫来,也把他要的东西送来了。
殷岩柏阔步走到人群前头,抖开手里的羊皮卷,扬声道,“这是沈仕扬与本王比武之前所立生死契约,你可以看看这是不是他的字迹,他的指印?”
殷岩柏似乎是在给魏婉容看,但周遭站的近的百姓都能看见,离得远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
“当时在场之人都可以做见证,是不是他自愿签下生死契约,要与本王一较高下,生死不论!”殷岩柏挺身看向周遭,“自愿以死较量,死后却要诬赖旁人?这生死契约就是个笑话吗?”
死者为大,死者生前立的契约字据,乃是他在世的名望和威严。
就是他的未亡人,也不能毁约。
周遭的百姓没见过这生死契的时候,还可以相信说,是晋王霸道,当街逞凶……可是他拿出了这生死契,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即便杀了人,也是无罪,亦不能说他就是恶人。
殷岩柏叫人把羊皮卷钉在墙上,当街示众。
百姓们看过契约,发现晋王爷也是一样公平的在上头签了他的大名,落了指印……当即就觉得自己乃是被这“小寡/妇”给愚弄利用了!
“难怪当初沈家不声不响的就离京了,原来是丢不起这个人!”
“技不如人就不要比试,比试了就要认这个结果!”
“哪有人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倘若他打死了晋王,他该怎么说?”
“呸!会不会说人话?沈仕扬那样的人,岂是晋王的对手!这叫邪不胜正!”
……
魏婉容完全没有想到,她原本是孤苦可怜,被百姓同情怜悯的弱者,却兜兜转转成了“有心计”“搬弄是非”“污蔑朝廷命官”的愚蠢妇人。
不但她“可怜无辜”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尽毁。
就连沈仕扬都被她连累,原本人还未沈仕扬不平可怜……可经她这么一闹腾,众人倒是都觉得他死有余辜了。
更倒霉的是……她竟撞上了老夫人病故。
“真是不孝女!”
“说不定都是她克的!先克夫,回来又克了娘家祖母!”
“哪有人是这么对自己娘家的?这是忘根!忘本!”
……
不知是谁,许是买菜回来路过这里,就在这儿看起了热闹。
看到此处,骂还不过瘾,抓起篮子里的菜叶子,往魏婉容的脸上丢去。
烂菜叶子臭鸡蛋……兜头朝魏婉容招呼过来。
魏京华这会儿已经随白姨娘进了魏家宅院,还未走进海棠院,就听闻里头嘤嘤的哭声。
海棠院的老嬷嬷,丫鬟们都跪在院子里,呜呜的哭着。
魏敬贤,楚氏,陆姨娘这会儿都在屋子里,床前跪着。
魏轩与魏忠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这会儿也都跟在父亲身后跪了。
魏京华随白姨娘进了屋子,魏采莲也跟了进来,这一家子除了去了东宫的魏灵儿,以及正在门外被人批判的魏婉容,算是都来齐了。
魏京华举目朝床榻上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乌沉沉的,眼睛紧闭,嘴巴微张,胸膛平静,毫无起伏。
“不行了……”白姨娘似乎明白魏京华在想什么,“已经没气了,请了大夫看过了,大夫摇摇头就走了。”
魏京华其实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在魏婉容回来闹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
“她走了吗?”魏敬贤磕了头,起身问道。
魏京华摇摇头,没说话,默哀了一阵子,才退出死者的内室。
楚氏等人也都跟着退了出来。
看众人的表情,似乎并不十分的意外和悲伤。
毕竟魏老夫人的年纪已经老迈,这种白事,也算是喜丧了。
最痛苦悲伤的,当属海棠院里伺候的众人,老夫人没了,她们的去处就成了新的问题。
魏敬贤坐在外间的尊位上,把老夫人常坐的位置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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