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挡住魏京华的去路。
魏京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太监功夫不俗。
若凭实力,她完全不是对手。更可况,殿外还有甚多宫人。
她也没打算动手,只退了一步,笑笑说,“我来东宫,圣上是知道的。”
“魏长使能证明吗?”太监忽然问她。
魏京华愣了一下,起初有些疑惑,圣上知道……这还需要证明吗?
但身后传来太子烦躁的声音,“拿酒来,给孤拿酒来!”
“魏长使能证明自己的医术吗?”太监皱眉,脸色担忧。
魏京华立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太监……是个忠仆!
“我怕是自己摁不住太子。”魏京华小声说。
太监迟疑片刻,眼中明显有挣扎。
“还在磨蹭什么?给孤拿酒来啊!”太子怒喝。
太监不知怎的下定了决心,竟掀起帘子,径直走到太子身边,“殿下,得罪了,您好了以后,要杀要剐,奴才都从命!”
说完,他猛地摁住太子的肩头,将他禁锢在软榻之上。
魏京华也毫不迟疑,她本就扎针迅速,可以趁人不备的下针,如今有太监帮忙,她的动作更显果断。
她的手法快的叫人眼花缭乱。
那太监看着她,几乎看呆了,眼睛里还有些后怕。
太子则全然剩下了斥责谩骂,“孤养的是条狗,它也会对孤忠心吧?孤养了你们有何用?竟帮着外人!孤知道了!你们都想要害死孤!你们都是旁人的耳目!是旁人的细作……”
他越骂声音越小,越骂脸上的涨红越浅。
那太监看的手都软了,心也虚了……
他喃喃自语,似乎嘀咕着,不知自己贸然相信魏京华……倒是是对是错?
魏京华在太子头面,手脚上分别扎了有十几针。
那太监看的心惊肉跳。
魏京华留针观察之时,他迟缓抬头看着她。
“老奴打小伺候殿下,老奴的一身本事,都是为殿下学的。”他缓缓说道,“不管你背后是圣上,还是别人。倘若你敢对太子不利,老奴必定一掌拍死你!”
魏京华笑了笑,“公公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威胁我?”
太监脸色一僵,“早……不是来不及嘛!”
魏京华点头,“我来,圣上是知道的,这话乃是双刃剑,既辖制你们,也辖制我,我岂敢做什么?”
太监沉默看她片刻,“不冲这句,我乃是冲你前头的一番话。”
“嗯?”
“太子原先不是这样的,乃是因为那些酒,那些酒真的叫他性情变了!变得焦躁,变得没有耐性!变得急功近利!甚至变得浮浅……”太监猛地咽下话音,啪的一声,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魏京华看的一颤,他力气很大,脸上赫然出现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子。
魏京华吸了口气,“公公别担心,身边之人常常劝慰,加之与那令太子上瘾的东西隔绝,太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酒使人淫乱放荡……”太监摇头,语气沉沉,“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京华看留针的时间差不多,她抬手取针。
她取针之时也十分专注。先去了手、脚上的针,才去取头面部的。
太子的眼皮子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
她与蹲在太子脑袋旁的太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待所有的针取完。
魏京华轻叹,“太子殿下这会儿大约会真的觉得口渴,但心里的燥热已经退了。不要给太子饮茶,最好是用清泉水,喝多少都可以。”
“多谢魏长使。”太监缓声说。
魏京华点点头,收拾了针向外走。
太监却砰砰的朝太子磕头。
闷闷的响声叫魏京华心头一颤,她诧异回眸。
“殿下,求您发布告示,通缉那门客吧!”太监哀求道。
魏京华不由稀奇惊叹,竟然有这般忠心的太监,她以为像他们这般奴才,只管恭维主子,顺着主子的意,才不管什么对错,目光也不会长远呢……
眼前这太监倒是叫她出乎意料了。
“明公公……你起来。”太子的声音有些虚,但也少了燥热之气。
公公闻言,并不起身,反而以头贴地,声音悲切,“太子殿下要把身边忠义之人都排挤干净吗?曾经晋王与殿下多么亲近,太子门客众多,众人畅所欲言,说的热切时言语不敬,殿下也不过一笑置之……当时多少人敬佩殿下?天下多少名士慕名而来?可如今……”
“如今怎么?”太子冷冷问道。
魏京华有些替那太监担心,这样直白的话,她尚且觉得没有勇气说出口。
一个已经不健全的太监,他们的生死荣宠,全是主子一句话,一个心情的事儿。
他竟敢说违背主子心意的话吗?
“可如今,太子多变的性情,阴沉不定的脾气,已经叫门客们不敢畅所欲言!殿下以往不屑听恭维逢迎之言,现在提拔重用的却都是阿谀拍马之人,一些门客为什么离太子而去?”
公公说着竟然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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