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嘶一声。
剧痛让马弹跳起来,似乎想要把它背上的人给甩下来。
寇四爷伏低身子,自然顾不上再用他的长枪徒劳无功的去扎城门,他抱住马脖子,能勉强不被甩下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一只手向后,猛地拔出那只箭。
马又是一声长嘶。
寇四爷可能真的晕了头了,他以为这样能叫马冷静下来,不再弹跳。
他却是想错了,马反倒更是惊痛愤怒。
那马猛地倒在地上,硬是就地一滚,把他给扔了下去。
寇四爷幸得是反应快,他也顺势一滚,躲开那马,没叫马压在他的腿上。
“魏京华——”他仰脸冲着城墙顶上怒吼。
魏京华放下弓,“现在你有耐心听我把话说完了吗?”
寇四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你说!”
“我不想当什么皇帝,但我不知道你晓得不,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司天监有一则预言,说我外祖家姜家,将要出一个女孩子,有牝鸡司晨之命格。”
殷岩柏猛吸了口气,他差点伸手捂住她的嘴。
念及他随时随地得给她留足面子,他强忍住冲动,“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魏京华眨眨眼,“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曾经学过一个道理,当你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的时候,把你的真实情况与人共享,就是最好的办法。”
殷岩柏紧紧皱住眉头。
“因为此事,姜家一下子倾倒了,姜家的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我母亲也被逼死在家里。这里头还藏着多少感情上的纠葛我却不知道,只知道,这个荒谬的‘预言’害死了我母亲,也拖垮了姜家。”
寇四爷愤怒紧绷的脸,渐渐冷静下来,他仰着头,伸手捏了捏酸疼的脖子,凝神听着。
“于其让我相信是这预言害了我的外祖家,我更愿意相信,是有心人,故意设下了一个圈套,要诋毁陷害姜家。我从来不相信命格一说!但这一说法,却成了我舅舅姜玉平的心病,他既要报复文帝,报复大夏,又惦记着这命格。”
寇四整理了一下,他听到的信息,他嗤笑一声,“你若真没有这样的野心,何不拒绝此事,还称什么帝?还女帝?不伦不类,惹人耻笑!”
魏敬贤也在城门里头跺脚懊恼,“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自相矛盾啊!她说她自己不想当皇帝,也不相信命格!还说是姜玉平的心病……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吗?还不如照我的说话,说她是文帝的女儿!”
“就算照晋王的说法儿,说她就是有这命格,也更能说服人呀!这蠢丫头!平日里的精明劲儿都被狗吃了?”
魏敬贤刚说完,就觉得有冷冰冰的视线正在盯着他。
他立刻四顾,却对上一双紫金色的眼眸。
吓得他立时闭紧了嘴。
“是呀,我不想做女帝,皇帝有什么好的?整天被你们这些没事儿找事儿的大臣们盯着,一言不合就上书谏言,想做点儿好事儿,还要既考虑士族的利益,还要考虑百姓的利益,一个考虑不到,就会被骂昏君,史书上这样的事儿还少吗?嘁,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儿,白送我都不想要!”魏京华说的诚挚,不屑都在脸上。
她一番无遮无拦的话,倒是把城门内外的人都说的变了脸色。
寇四正要嗤笑反问她。
魏京华却话音一转,长叹一声,“但人人爱惜性命,无缘无故的谁也不想白白送死对不对?蝼蚁尚且偷生呢,何况我一个大活人。我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体会呢!”
“这话说得,还有谁逼着你当皇帝了不成?”寇四竟然顺着她的话音问道。
殷岩柏脸色一松,目光深深看她……
“是啊,姜玉平有了心病,他竟从岭南带回一公一母两只毒虫,放入我体内,叫晋王爷发誓,必定要扶持我做女帝,倘若有违誓言,就叫我惨死在他面前。晋王爱护我,我亦没有大错,他既想救我,又要除掉姜玉平,他能如何呢?”魏京华趴在城墙头儿上往下看。
寇四爷面色怔怔的。
“如果是你,寇四,你会怎么选择?叫你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还是徐徐图之,寻求两全之策?”魏京华问道。
寇四一时表情愣怔,未曾说话。
魏敬贤疾走向城门口,冲着门缝里大声喊道,“寇四是个孬种!他可不就是叫他喜欢的女人死了吗?救她?哈,他连喜欢她都不敢说!”
寇四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魏京华扬声说,“你若有办法,既能叫我活命,又能不叫我做这劳什子的女帝,我定给你立个金像,天天烧香供着你!”
她这话不知怎的,就吼出了中气十足的味道。
远处的将士们似乎也都听见了。
外头的阵型有点儿乱,众人交头接耳,嘀咕不断。
魏敬贤与一旁的常武说道,“这样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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