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悦心迟疑片刻,微微点头,小声说,“是。”
魏京华脸上并无震惊之色,当时那利刃穿腹而出,若是在现代的手术室里,及时手术,有大量的补血供给,或许还能抢救……那也得是内脏不受重创的极其幸运的情况下,才有抢救的机会。
搁在手术不便的古代,季显他们那边儿的人又耽搁迟疑那么久,加速他失血,没救不奇怪,有救才神奇。
“季显是他们家的老来子,他爹季诚很是疼爱,季显之死,怕是对他打击很大。”寇悦心似乎有些担心。
“自己忙着做生意赚钱,没把儿子教好,今日的结果,有他儿子的责任,也有他这做父亲的责任,他受打击还能怪谁?”魏京华说的坦然。
寇悦心飞快的瞟了她一眼,“微臣是有些担心……”
“你担心什么?”
“如今正在商议通边之策,正是需要巨贾与朝廷同心协力的时候。”寇悦心说的十分迟疑。
魏京华问,“你是担心这季显之死,对商贾的影响太大,叫他们对朝廷产生抵触的情绪,进而不肯跟朝廷合作,共同繁荣通边事宜吗?”
寇悦心不愿承认,但沉默了一阵子,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魏京华也垂眸,默不作声,过了会儿,她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只管去抓京兆府的府尹、主簿,已经领兵的提辖。案子都还没审,朕还没见审问的官员,就差点儿死在监牢里,这可是京都,是天子脚下,政治却黑暗到这种程度,朕差点儿蒙冤被害死,若再不彻查,朕也是死在自己的‘昏聩’当中!”
她猛拍了下御案。
寇悦心略微一惊,腾得站直了身子。
“就如同那失丧儿子的季诚,朕若不治理底下官员,就是不管教自己的儿子,早晚被这群‘儿子’给害死!”魏京华还没生过孩子,一口一个儿子,倒是说得极其顺溜。
寇悦心也觉得,她在这个皇位上坐的越发的如鱼得水了,倒不是她有了昔日那些帝王的样子。
而是她把这皇位坐出了她自己的风格。
寇悦心从她臣子的角度来看,她甘愿臣服与这样不像帝王的帝王。
“是!臣领命!”
“你不要怕,”魏京华递过一个精金的腰牌给太监,太监立时拿给寇悦心,“有朕在这儿坐着呢,必然会有反对你的人,但只要朕在这里坐一日,你背后就有靠山,只管放手去干!”
寇悦心闻言一震,错愕抬头看向魏京华。
“圣上……臣是寇家人呀……”寇悦心颤声说道。
要知道,寇家和她魏京华乃是有仇的呀!她家里现在还躺着一位四叔,愣是存着一口气,想要看她怎么死呢。
她竟然对寇家人如此放心吗?
魏京华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寇九娘,朕既然敢用你,就一定信你到底。”
寇悦心赶紧低头,她眼眶里一热,险些没忍住……
“一定信你到底……”
说出这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底气?
“臣……谢圣上信任!”寇悦心闷声说。
“寇七在天上看着呢,他为我挡了箭,我岂能不信他?”魏京华喃喃说道。
她并非说给寇悦心听……她不想跟寇家人再提寇七,那是寇家人心里的痛,也同样是她的。
但寇悦心耳朵灵,她已经退到殿门口处,听闻此言,她猛地抬头,深深看了眼魏京华……
时常把别人对她的恩情放在心头,常常怀想的人……她真的会像四叔和五姐姐说的那般,变坏了,忘恩负义了吗?
寇悦心垂眸退出殿中,但她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坚毅。
寇悦心离开之后,殷岩柏才终于沐浴完,来寻魏京华。
他整个人洗的有点儿泛白……
魏京华看着犹如刚脱了层旧壳换了新皮的嫩虾一般的殷岩柏,有些哭笑不得。
“疼不?”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白里透粉的皮肤。
他原本是古铜色的皮肤,后来回了京都,不必像在边塞风吹日晒,皮肤变白了些,但也是健康的蜜色。
今日他真是泡的“掉色”了,整个人跟个软趴趴的嫩虾一样。
“嘶……还真疼。”殷岩柏龇牙。
“虫子洗掉了吗?”魏京华问。
她不提还好,这么一提,殷岩柏只觉的浑身都难受起来。
他当即挠了挠自己,又要回头去洗。
“行了行了,必定洗干净了,再洗皮都没了。”魏京华拉着他的手。
女孩子的手,在他掌心不盈一握,柔弱无骨。
殷岩柏的心软和了些,他转过身看她,“你难受吗?”
魏京华摇摇头,她可没他那么矜贵娇气。不就是脏了点儿,潮湿了点儿吗?
她的皮肤适应力极强,既不痒,也不怕虫子。
殷岩柏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疼惜,“我不过体外的虫子,就难受成这样,你的虫子却是在体内,你该有多难受呢……我一直以为我能感同身受,若不经历这一遭,我根本想象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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