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有谢老在,还愁人手?就看谢老还有无豪气,带领大家大干一场了!”
王铎捻须微笑着目视谢启光回道。
唐世济少一琢磨顿时恍然。
谢启光在南京兵部打混了二十余年,其中担任左侍郎一职已有十余年,与原先南京诸卫都是熟悉无比。
虽说掌握南京兵权的一直是守备太监、守备勋臣、南京兵部尚书三人,但这三人其实绝大部分时间是不会下到各卫所去的,真正与这些卫所官校打交道的是下面具体办差的兵部官吏。
而作为兵部左侍郎的谢启光其实是隐藏着的实权派,南京下辖卫所的物资调运、饷银划拨、将官升迁等等一系列重要事项,都是绕不开谢启光的,论起对卫所的实际掌控力,谢启光是要远胜于南京三巨头的。
虽然朱由检已经下旨裁撤了这些卫所,那些指挥使、同知、佥事等高管也由朝廷官军变成了富家翁,但他们各自手下仍是养着不少原先军中的精锐,以便能够给南京的大佬们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至于卫所裁撤后的兵械,除了火铳弓箭重甲这些重器被运回北京外,其余刀枪之类的轻武器被下令就地销毁,这过程中当然会被有心人偷偷摸摸藏起来不少。
“也罢!
事已至此,除却如觉思所言之外,我等怕是别无退路了!”
谢启光思忖半天,觉着王铎的计策并没有什么漏洞,正在犹豫之时,徐文渊的一席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稍后老夫回府之后,便会遣人知会相关将校前来府上宴饮。
这些人都是听命南京兵部多年的老军将,老夫对他们还是了解甚深,也是恶政受损较大之人,说动他们应无问题!”
谢启光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在看到几人的面上都是一副期盼的神情后,谢启光暗自点头。
“谢老还需提防厂卫耳目为好!
此番大事能否功成,就全看谢老了!待将来事成之后,南京一带当以谢老为尊!”
王铎说罢率先向谢启光拱手致意,其余三人也是有样学样,口称拜托,齐齐向谢启光拱手施礼。
谢启光缓缓起身自恃一笑还了半礼后,举步向屋外行去。
当日黄昏时分,数名身着谢府仆从衣衫的中年人先后进入府中,这几人便是接到谢启光暗中知会后赶来议事的原卫所主官。
“今日老夫将你等着急过来,是有要事相商,因此事事关重大,为防他人侦知,故特意要你等如此装扮,委屈诸位了!”
谢府后宅书房内昏暗的灯光下,一身道袍的谢启光坐正身子,冲着几人微微拱手示意下后放下手臂。
“哎哟,部堂何须如此,我们可都是跟着部堂许多年之人,有事您言语一声就可,何须如此多礼,实是折煞我等了!”
当先说话的田雄赶忙起身抱拳还礼,其余四人也是站起身来向谢启光行礼表示当不起之意。
卫所虽然已经裁撤,但谢启光毕竟是他们的老上司,就算致仕了但人脉和余威仍在,这些奉命前来的原大明军将都是生活在南京,很多事还得指望着老上司看顾。
这次前来谢府的几人分别是田雄、丘钺、张杰、黄名、陈献策等五人,原先各自统帅着金吾左右卫、府军左右卫以及江淮卫,也都是正三品的武将,现在却是与平民无异,虽然多年来积攒下大笔钱财田地,但心里对朝廷却是一直怨恨不已。
裁撤卫所等于剥夺了他们的官身,现在虽是地位比平民高了许多,可那赶得上过去有钱有权有人来的风光。
“不知部堂招我等前来有何事分派?是不是与这次朝廷恶政有关?”
五人中显然是以田雄为主,在谢启光摆手让他们就坐后,依旧是田雄当先开口问道。
“要说当初与军中时,老夫就看好田雄你们几个,论起文韬武略,你等并不比他人相差多少,要是你等去北边上的战阵,现下也得擢到什么大将军之位。
可惜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却使英才用武之地,直让些许小辈窃据军中高位,此事思来便令人痛惜不已啊!”
谢启光对这些粗人的心思那是最为熟知不过了,知道他们爱听什么,也知道拿什么刺激他们。
在田雄问过之后,谢启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装出一副替田雄等人惋惜的样子,以此来激起他们的怒火和斗志。
果不其然,谢启光一番装模作样之后,田雄等人的怨气被成功的挑了起来,各人面上的愤恨之色显露无比。
“部堂,我等都是出身于军将之家,从小便习得一身武艺,一心等着朝廷驱使,可是万万没想到一日之间便落到今日之田地,无事时想来,这心里头着实窝火的很!有时真是恨不得手持钢刀,将那般狗贼首级剁下喂狗!”
年过四旬的丘钺忍不住心中怒气,猛地站起身来口不择言的粗声嚷道,田雄等人也是使劲点头表示赞同之意,要不是顾忌着其他,这些人早就撸胳膊挽袖子痛骂一场了。
“好!难得丘钺你还有这般豪气!
老夫就是怕你等沦落至此,失了锐气与英气,现今看来,是老夫想左了!”
谢启光先是大声夸奖了丘钺几句,看到对方得意洋洋的坐了下来后接着道:“老夫知道你等均是勇武之士,故此,老夫与南京一众官绅勋贵商议了一件大事,此事尚须你等出死力不可,待事成之后,南京一众官绅自会有厚重之心意表达。
只是此事事关生死,就是不知你等有无胆量与豪气应下!”
“部堂有何吩咐只管开口!”
“某等既是军将,早就不惧生死,部堂请吩咐!”
已经被激发起了士气的田雄等人一个个站起身来,排着胸脯嚷道。
谢启光大喝一声“好”之后,随即将今日与王铎等人所议简短解说一番,末了目视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事若成,你等每人名下皆会多五千亩田地以及商铺两间!以后在南京之地,但凡有事皆能得他人之助力,家中孩儿可挑选一名入国子监就读,以保将来有一番前程!
军中不差饿兵!
凡事与事之兵丁,每人先发二十两纹银,事成之后再发三十两!
若是你等有畏难怕死之意,那今日之议便当做从未生发过!
何去何从,你等现下便给老夫一个答复吧!”
田雄等人都被谢启光的一番话语惊得呆立当场,他们没想到这群整日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老爷,心下竟然如此狠毒。
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田雄等人面前,要么从此之后迈入中等富豪阶层,并且会被南京士绅彻底当做自家人,从此可以在南京城内横着走。
如果不应下此事,谢启光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后果田雄几人都是清楚,从今之后他们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名下的田地商铺都会被人以各种理由吞掉,直至最后家破人亡。
这帮大老爷的心胸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宽大,他们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可背地里真会下死手的。
“干了!
富贵险中求!
我等全听部堂分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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