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孟川本来没有报多大的念想,在京城找的大夫太多了,御医更是看的不少,只不过都是反反复复,这么长时间下来,病发之时,老父实在痛苦难言,来寻许宣,也只不过取了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可现在看许宣的方子,刘孟川心中顿时也有了希望“五六剂减轻,那老爷子这病可否治愈?”
许宣微微皱眉“老先生久病体虚,哪里有那么快?我这方子也不过是投石问路,先生若无要事,不妨在钱塘找一处客栈租住下来,喝完这五六剂药物之后,在根据老爷子的情况调一调方子,这种病着实不是着急就可以治好的。”
刘孟川听许宣所言,顿时醒悟过来,摇头苦笑“让贤侄见笑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道理都明白,可是一到自己身上,就都不清楚了”
说完,他沉思了片刻,冲着身后的仆人吩咐道“你且仔细寻一处宅院,若能买下最好,若是买不下,就先租着,在安排家里派几个体己的下人过来,”
下边的仆人急忙领命,一旁的程昉笑道“寻什么房子,不如就先在我这里住着,令尊年龄与我相仿,闲暇之时还可以与我下棋聊天,不比租住房屋好?”
一旁下车后一直气懒短言的老先生,听见程昉如此说,开口说道“不要麻烦程先生了,我这身体不好,久病之人身上有晦气,若是住在您这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川儿,你还是安排人寻房子去。”
说着转身对这程昉拱手“多谢程先生了,等在下身体康复,到时候定来叨扰程先生的。”
仆人看了刘孟川一眼,只见刘孟川微微点头,连忙躬身退了下去,一旁的程昉见状摇头苦笑,倒是也不好强求,
如刘孟川这般的人物,手下随身的仆人,自然不是寻常庸才,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本事,不多时,那仆人便回来,却是已然租好了宅院,当下刘孟川安排人带着老先生住进租住的宅院当中
眼看一切安排妥当,刘孟川对这许宣和程昉拱手道“家父的病情,就麻烦许小友了,程老,近几日朝堂之上恐怕有些事情,我只能午后抽空赶来,舍弟会在钱塘照顾家父,只是舍弟年幼莽撞,若是有什么错漏,还望程老多多照看你一下,等朝堂事情平稳,我到时会向官家请辞侍奉老父。”
程昉见状,连连应承,这才刘孟川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程府。
送到府门外的程昉看着走远的刘孟川,看了一眼许宣“咱们回去说话”
当下他们来到书房,程昉这才问道“许宣,你可有经营仕途的心思?”
许宣当下摇头笑道“老师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若是让我老老实实的当个大夫还凑合,去做官,怕是对国家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程昉当初看好许宣,这才收他当弟子,本想让他从政,结果这弟子到头来,还是当了大夫,不过人各有志,当大夫未必就不可以,对于许宣来说,或许当大夫能让他更快乐吧,况且自己这弟子在医学上的成就,不比他在仕途上差,想到这里,程昉也有些释然,便也不在纠结这些,开口问道“一年多没有回来了,怎么,你打算过完年就走?”
许宣见程昉语气轻松,便也跟着放松下来“恩,我原先打算过完元宵就回苏州的,不过目前看来,刘大人父亲的病情得慢慢调理,估计短时间怕是回不去了。”
程昉喝一口茶,吐了一口气“虽然咱大宋历代官家重视这岐黄之术,但是医家作为下九流,还是不被人重视,若不是你曾经因为赈灾被官家赏赐过,在加上你是我的弟子,这刘孟川可不会客客气气的让他老父亲在咱们这里住下,大概率怕是直接会让你住在他的府上治病了。所以,许宣啊,日后你行医,保不齐还要和这些官面上的人打交道,之前你看过病的刘孟川还是李光,这些人和其他人比起来都算是赤诚君子,但是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上活下来的,又怎会真的是心思淳厚之人?”
许宣点了点头,以前他总是喜欢相信史书上这些人的性格,可是接触之后,许宣才发现,信史书,那是找死,比如岳飞,按照史书上的描述,完全就是毫无政治头脑的一个人,可是最起码现在许宣接触的岳飞,比历史上的岳飞,更受皇帝的青睐,可就是这样的人,他知道不可以骄纵不法,他知道趋吉避凶,碰见势力强大的对手,也知道委曲求全明哲保身,能在人心险恶的官场还有糜烂的军队中活下来,除了运气,更多的也得有聪明的脑袋。
眼下老师说的也是事实,现在找他看病的这两个,都是老师的朋友,旧下属,自然不会用强,可日后那些达官权贵呢?他们还会这般好说话?
许宣琢磨片刻,问道“老师,我现在的病人,很多已经不是苏州的本地人,有的甚至跋涉几百来求诊,每次来诊,都要花费不少路费,单单看病复诊,就要付出不少的金银还有时间,老师您看,我日后在苏州开一家可以让病人住宿的大药堂,远处的病人可以在我这里住宿,只需缴纳一定费用的住宿费用,还有一些重症的病人,比如剖腹等等手术,在我这里住宿治愈之后在离开。您看这样的药堂,在我大宋可否办下来?”
程昉看着许宣“这个难度不大,如果你的名气够大,病源也不是问题,但是你这样的药堂,哪怕有我在官场上的其他的人来照看,若是没有营收还好,若是真的有浮财收入,恐怕也是保不住的。而且,我看你办这个药堂的目的,不仅仅是想要方便病人住宿吧?”
许宣点了点头“学生觉得虽然现在我大宋官家重视这岐黄之术,但是目前的大夫水平参差不齐,名医固然有,但是庸医更多。其中尤其以产科为最,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有学识的大夫,要不不愿意参与,要不是碍于物议不敢参与,
所以目前我大宋妇人分娩,大都是一些目不识丁的产婆操作,缺乏产科的知识,产妇分娩犹如过鬼门关一般,大出血难产死亡不知多少,而因此造成的胎儿早夭更是无法计算。
学生虽然愚钝,但是对于产科也有少许涉猎,更是对难产的妇人做过那剖腹之术,所以我愿意以这药堂为根基,对愿意学习产科的产婆,进行统一的培训,到时候,相信很多产妇和胎儿可以活下来”
程昉闻言,点了点头“许宣啊,你是一个纯善之人,你可以做一个好大夫,肯定做不了一个好官,你的想法虽好,但是其中还有很多不妥之处,你且让我思虑两日”
许宣见程昉没有立刻答应帮自己,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他今日来和老师说这些,并不是想让老师帮助自己,他说的这些,在大宋目前的情况下,就他自己操作起来,也并没有什么难度。
不多时,后堂丫鬟出来,告知晚饭已然做好。许宣和程昉到后堂入席,程昉和许宣虽然是师徒,但是关系很是亲近了,刚才的话题双方都不在提起,尽是说一些逸闻乐事,倒也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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