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这期间军工厂一直没有做出让薛仲满意的燧发枪,经过长时间的实验研究,军工厂燧发枪的点火率仍然没有特别大的突破,点火率还在60%左右挣扎,这对于薛仲来说,实在是让人焦虑。
不仅是点火率的问题,还有薛仲的请战信,请战信已经发出去一个半月了,按理来说薛濂应该已经接到了书信,应该在向崇祯谏言了,但是薛仲却没收到一点消息,这无疑让他怀疑是不是朝堂上出现了什么较大的变动。
现在已经七月十四了,不出意外的话,由户部尚书带头追问松锦战事,而洪承畴持重缓进的策略深得崇祯之心,但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户部与言官的弹劾下不得不低头,并上书兵多响艰,要求洪承畴“四道夹攻”兵出宁远,与清军速战速决,并且在一边上书的同时,一边派遣张若麟游说洪承畴。
本来从四月开始,洪承畴的“持重缓进”的策略是很高明的,洪承畴将军队布置在松山与杏山之间,清军被洪承畴引到“乳峰山”对峙,在吴三桂的带头猛攻下,清军人马死伤甚多,几番失利,差点溃败,连皇太极都心急如焚。
但自从这个月陈新甲与朝中大臣频频上书后,洪承畴不得已在宁远誓师,挺进到锦州南边的乳峰山,以士气正盛,兵势甚锐的军势再次在乳峰山击退清军,搞得皇太极带病急援五百里。
而后皇太极命阿济格趁海水退潮之时偷袭洪承畴在笔架山的粮草,本来都没什么,没了粮草人还在,刚商量好明天撤军回宁远,等京城的粮草到了再进军,结果当天晚上猪队友王朴带着本部人马直接突围,搞得其他几镇以为清军袭营,争先突围,一晚上就践踏死了近千人,由于各部都南撤,中军的洪承畴是出不去进不来,只能困守松山城近半年。
现在薛仲是赶不上月底的宁远誓师了,只能抢在明年二月前为困守松山的洪承畴打开一道口子,让这支队伍突围得成。
“大人!李同知求见”
薛仲在书房越想越担忧,刚想叫薛方询问有没有京城的信件,就看到薛方走进书房,薛仲还以为是京城回信了,但没想到薛方说的却是李朝年求见。
看薛方的神态,估计京城是没有回信,毕竟这些天薛仲着急的心情他也看在眼里,但是京城上的确没什么消息,自从崇祯裁撤驿站后,原本偏僻的琼州府就更加消息闭塞了,天启年间琼州各府县每月还有一份邸报可以了解外面的消息,现在连邸报都没有。
现在薛仲的消息全靠出海到福州贩卖生铁的船队,而船队六月底出海,想必这个时候才刚刚回航,所以薛仲现在是有点两眼一抹瞎的感觉。
李朝年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薛仲虽然心里烦躁,但还是吩咐薛方叫李朝年来书房,另外让人安排几盘糕点。
“大人,前两日下官与刘同知前往底下各千户所观看水稻,今日与刘同知会晤过后得知海南卫所有屯田作物都已成熟,但由于人手不足,想向大人商议可否停下南北大营训练,让乡勇与士卒下屯田收割水稻。”李朝年一进门就着急的说道,原本李朝年以为水稻成熟人手是够的,但由于薛仲之前招募乡勇与士卒,往年还显得充足的人手,现在反而不够了,而水稻必须抢收,不然会耽搁第二季水稻的种植。
听到李朝年的来意居然是这个,薛仲才反应过来,的确,现在已经七月了,第一季的水稻已经成熟了,原本薛仲一直都记得这件事,但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收不到京城的回信,加上军工厂的问题没解决,薛仲一直在处理这些事,刚处理完又忙着参加南大营的全军演武,所以一时间反而忘到脑后了。
“这季产量如何?”薛仲一边问着,一边走到书桌里面拿出印信。
“禀大人,这季产量虽比不上大收之年,但比起去年却是好得多,呃…..大人您这是?”李朝年回着薛仲的话,却看到薛仲脱下长袍将印信放在了胸前。
“还能如何?走!一起去北边的稻田看看。”说着,薛仲将印信拿给门外的薛方让薛方去调北大营的人马前往琼州北面几个千户所帮忙收割水稻,另外让人调南大营的收割昌化、崖州几个南面的千户所屯田,薛仲自己则带着李朝年前往卫所北面的屯田。
不多时,薛仲就和李朝年骑着马来到了北军屯处,放眼望去,数万亩黄灿灿的水稻迎风摆舞,而在田边和小吏说话的刘尚在看到薛仲等人时,将小吏的问题处理后便走到薛仲跟前将薛仲扶下马,随后说道:“大人,不知道军营里的人马什么时候到?下官刚刚分完各军户的收割区域,就等着军营的人马来收割其他区域了!”刘尚满脸责问的说道
刘尚这个人本来是个靠家族世袭才能三十岁不到挤上指挥同知这个位置的,他原本以为薛仲也是靠阳武侯府的势力才混到这个位置的,一开始他还私下讥讽李朝年识人不明,居然去当薛仲的属下,但当刘尚在经历了这几个月后,从最开始的抵触薛仲,到现在对薛仲的崇拜,变化之大,连刘尚府中的妻儿都惊讶不已。
薛仲自从来到卫所后大刀阔斧改革,每月船队的银钱准时发放给李朝年、刘尚他们,从没有克扣隐瞒账本的事情发生,且每逢农事、兵事身先士卒,让卫所从年初的破败到现在的繁华,这些事让刘尚没到深夜的感慨万分,而且薛仲对于最开始有些抵触他的刘尚也没有采取放逐、边缘化的处理方式,而是让李朝年带着刘尚做事,到现在刘尚从一个只知道和其他卫所官员吸兵血的官员,到现在的精明能干,刘尚虽然现在嘴巴上还是不服薛仲,但是仅限于他自己嘴巴上的不服,如果别人说薛仲,他反而会生气大骂对方。
对于刘尚的种种变化,薛仲也从李朝年,薛武口中知道了,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话就是想摆摆谱,薛仲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我已经让薛方去调兵了,相信半个时辰就能到,刘同知稍安勿躁”
从薛仲语气中没有得到刘尚想要的吃瘪状态,刘尚不禁有点失落,随后汇报道:“大人,北屯田三万五千亩屯田共分成35个区域,目前指挥所一万多名军户负责收割25个区域,留下十个区域记一万亩给军营收割,如果动作快些,应该能在八月前抢收完毕,不会影响八月的夏秋播种。”
“好,军营的人还没过来,不如我们几个人先下田收割水稻吧,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没收割过水稻呢,等会你们可得教着我点啊”薛仲笑道。
听到薛仲调笑的话,李朝年、刘尚几人也不禁笑道,随后薛仲几人换上劳作的衣服,将裤腿勉高,一齐人走到稻田之中收割水稻,薛仲和刘尚几人在前方割稻,李朝年等人则是在后面捆稻。
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北大营的人马就来到了北屯田,一起加入了这热火朝天的农收之中,到太阳落山时,三十五个区域就已经收割了两个区域的水稻,不出意外的话,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农忙完之后,薛仲就回到指挥府换衣服,等他刚换完衣服刘尚就找到了他。
“大人,今天两千多亩屯田收获的水稻就有四千七百石,待过几日除去稻壳稻杆,也应该收得三千四百石,如果各千户所的军屯田都如此产量,这一季便最少可收得三十五万石粮食,除去军营士卒家中屯田的粮食,最少还能剩下二十七八万石,并且坡地的粮食还没开始处理,大人若是北上关外伐清,单凭这些粮食足可支撑目前大军鏖战十月还有足余”
薛仲看着比他还激动的刘尚,心里那是一个无奈,于是开口问道:“刘同知,难不成你也要与我北上关外伐清?”
“我…..大人若是要我北上随行,那我自然前往,下官家中已有长子一名,幼子三人,加上家妻操持,大人若是北伐,切莫忘记下官,况且大人出征须有人管理后勤,下官虽然不如薛方,但经过和李同知这段时间的共事,对于后勤之事还是有把握的”
这算个什么事,薛仲听完刘尚的回答,总感觉是在托孤一样,我这还没出征呢,怎么感觉你们都觉得有去无回啊。
想了想薛仲咳嗽道:“嗯,刘同知不必如此,请战之事还没批准,刘同知安心农忙,如果都督府降下指令,我会考虑的。”
刘尚听到薛仲还没得到北上的指令,最后还是失落的离去了,看着刘尚失落的背影,薛仲不禁在心中吐槽道:“这年头的南方人都这么死心眼嘛,知道是送死还要去,再说了,等我燧发枪弄好了,指不定谁死呢,你们倒是都有家室了,我二十六可还没娶妻呢,我要死了,来年清明谁给我烧钱啊。”
吐槽完之后,薛仲刚准备叫薛方安排几个小菜,没想到薛方就敲门了。
大人,京城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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