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默不作声的其他海商,林家主直接后悔来参加这次见面了,不禁又硬着头皮开口“大人要收税,我等自然顺从,就是不知这商税税目,若是按日前的商税缴纳,我等实在是吃不消,如今朝廷除月港外皆无可入海港,我等商船若是停靠港口,均要受小吏盘剥,不得已只能选偏远地方卸货,如此一来人力物力又要翻上几番,若是巡抚大人按之前的税目让我等缴纳一年足税,那我等着实无能为力。”
听着林家家主好似吐苦水一般的诉求,薛仲笑了笑“诸位….我薛府也有做海商的友人,广东至南洋所获利润,想必我比你等不少知多少,这税目是尔等所获利的十税一,也算不得高税,你们不用着急反驳我,我既然要收尔等税目,自然不会只进不出!”
“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听到薛仲话语的最后,林家家主顿时像抓住了这次谈判的缺口一般。
“呵呵….诸位不希望本官收税无不是因为除月港外无港可登,若是诸位愿意游说两广行商并带头交税,本官保证会在两广沿海开辟对应的港口,不说多,最少开辟十个可供数百海船进出卸货的大港,至于交税,本官会在各港设立工商司,每船货物皆收取利润的一层税收,会有小吏专门记录,可一次一交,绝不会发生小吏索要贿赂的事情,如若发生,可上报各府知府,我会派人追回贿钱,登门道歉,并将受贿小吏斩首示众!”说完了这些,薛仲端起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况且两广道路一到雨季泥泞不堪,想必诸位有来往琼州的行商,应该知道水泥路有多么便利,每个海港及至府城的道路都会采用水泥浇筑,如此一来,可缩短很多路上的时间,明年我还会在两广各处修建水泥道路,这些一旦修建成功,收益的,不正是尔等吗?”看着会厅内垂目思考的海商们,薛仲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东西薛仲考虑了很久,明朝的商税极低,后崇祯年间基本没有,而崇祯年间的大明税收潜力是很大的,若要做一个对比的话,后世的雍正初年,基本就是大明现在陆上的税收潜力,而海上的,则是由于清朝禁海禁的比大明更狠,所以无从考证,虽然两广之地不比江南富硕繁荣,但再怎么薛仲觉得也能收个六七百万,君不见清朝中前期都能岁入五千到七千万两,两广加上海运商税,六七百万两税收不说轻轻松松,但也不会让百姓无利可图。
“这….”说实话,在听到薛仲的这些条件后,林家家主心动了,如薛仲真的能做到他说的那些,林家海船商贸的资产,最少能在十年后翻上数番,琼州的水泥路早就被来往的行商传的神乎其神了,还有港口,以往林家海船无港可登只能将料子较大的海船藏匿于海岸上,运输货物也要通过林间小道,原本一年能跑三四趟南洋航路,就因这些,一年能跑两趟都算谢天谢地,尤其是雨季,山间道路泥泞不堪,车马根本无法通行,耗费的时间、人力、工钱都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如果道路海港都通通建成,那林家所节省下来的工钱足以缴纳税目,并且还有足余。
“大人此等办法真是为我等商贾谋取福利,林占东愿意听从大人指令,今后当以大人马首是瞻,往后林家的三十二艘海船,与旗下各个行当的商铺均会足额交税!”
终于!顶不住诱惑的林家家主林占东起身答应了下来,在作为话事人的林占东起身同意后,会厅内的其余十九家海商家主也纷纷起身应下,有着这些人做游说,接下来两广的税收上涨已成定局!
在所有家主表态后,薛仲立马放下了架子:“诸位今日率先交税,薛某也不会让诸位失望,最迟月底,我就会招募百姓修建港口道路,相信不过数月,定可将这些港口直通州府!”
“大人高瞻远瞩!港口、道路均关涉到我等海商的盈利,怎可让大人自掏红金?林家略有薄产,愿为这些港口道路捐银三万两!”
“没错!怎可让大人自掏红金?李家愿捐银两万两!”
“方家愿捐银一万八千两!”
“罗家愿捐……”
随着林占东的带头捐款,不一会儿会厅中的二十海商家主就捐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这一操作直接看得次位的薛方瞠目结舌,原本他还担忧总督府的银库,毕竟上个月刚运了四十万两北上,虽然石碌工厂那边还囤积了大量的水泥,但是招募人工、采购工具这些可都是需要银子的,而这二十多家海商捐献的三十多万两银子直接能建造好几个港口码头了。
在捐银这一闹剧过后,薛仲与薛方将这二十多家海商一一送出门外,这些人今后可就是两广工商司的缴税大户了。
“大人….您这招,也太狠了!直插这些海商的内心啊!”望着离去的诸多海商,薛方不得不佩服道。
“呵呵….商贾商税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两广都司的数十个卫所了,马上秋收了,还真得提前感谢一下这帮蛀虫!”听到薛方的话,薛仲缓慢转身向宅内走去,小声的说出了接下来的行动。
…………………………
“督帅!左良玉那厮又来催粮了!曹总兵那边的粮草也不够了!”河南汝宁府汝阳城内,一脸气愤的白广恩直接推开了大门气冲冲的说道。
“哼!这左良玉人没打赢几个!要钱粮的时候反而十分殷勤,要我说!督帅!咱们直接拿着尚方宝剑把那厮办了!他手下的兵完全就是匪!”听到白广恩传来的消息,正在和孙传庭正在研究怎么打李自成的副将直接拍桌子叫嚣道,而孙传庭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不屑。
“曹总兵那边怎么说?”孙传庭没有直接回答左良玉要粮的事,反而是问起了曹变蛟那边的情况。
五日前李自成带着二十万人马越过随州直接闯进了河南信阳,而在北边西平的孙传庭一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让曹变蛟带着两万骑军将李自成的三万先锋军给杀到溃败,随后自己引兵三万南下,如今曹变蛟和李自成正在息县、信阳、确山、真阳等地流窜作战,而孙传庭在接到崇祯的圣旨后,不得不将湖广的明军除了留下驻守的,其他的人纷纷调到了开封周围,现在李自成的人马早已今夕不同往日,二十万流寇中居然有三万人是身穿甲胄,胯骑战马的精锐,就连曹变蛟也没能直接将其击溃,而是在汝宁内四处流窜,所以孙传庭才将三万人马调到汝阳。
孙传庭明白,如果不能将李自成击败活捉,不出多久,他又能聚集起一群人马,而薛仲资助的七万石粮食,与京城中调拨的十二万石粮食,在孙传庭南下接管五省总督后,立马就被调拨的仅剩四万石了,自己不能和李自成耗,他能抢,自己不能。
“先调一万石粮食给曹总兵,至于左良玉那边…..也调一万石吧….等会明日持我手书,向周王借粮…..”说完这些话后,孙传庭望了望高挂屋内的地图,顿时感到头疼万分。
“督帅…..现在快到月底了,南方等地的粮食已经成熟,虽然河南、湖广久经战火,但江南、山东、山西均有粮可征,为何不征粮?”听到孙传庭要向周王借粮,白广恩直接建议道。
“唉….”听到白广恩的话,孙传庭叹气道:“江南今年大旱,江西已被朝廷三次征粮,山西地少民多,实在是无粮可征,而河北去年七月便突发“疫疾”,百姓多有患病,就连山东也被传染,北直隶也有不少人患病,偌大天下,何有调粮之地?”
“呃….督帅,末将好像记得有一地马上就要北运百万石粮秣了…..”听到孙传庭的自问,站在一旁的副将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插嘴道。
“你是说薛仲?对了!还有两广!马上让人写信,让万岁通知薛仲走淮水运粮至汝水到新蔡!”孙传庭一听到副将提起百万石粮秣,立刻想到了与崇祯有九月之约的薛仲。
“哈哈哈!薛子期果真是我之福星矣!”发现最紧急的事被解决后,孙传庭不禁放声大笑道。
五日后,五军都督府的鹰隼带着最新的消息飞到了雷州总督府。
“叔父!京师陛下下旨,让您将先期粮草拨运到江南与新蔡孙传庭处,后批出发的再运到北直隶!
”
书房内,薛仲正看着琼州那边的报告,薛询直接闯入,将鹰隼带来的消息递给了薛仲。
看了下纸条上的内容,薛仲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先期粮草?明明粮食都是七月底收割,现在还有十几天,怎么就催粮了?”
“琼州粮库中还有多少粮秣?”虽然薛仲很想骂京师里的那群智障官员,但为了大局考虑,薛仲还是皱着眉头向薛询问道。
“呃….应该还有十七万石,若是加上鱼干,应该有二十万石…..这些日子新军都在集结训练,准备接下来对各地卫所的任务,因此消耗的多了些…..”听到薛仲的提问,薛询不太确定的回答道。
“让刘尚将二十万石粮秣装船,分别运往新蔡和江南,另外让他与海上的疍户多收海鱼,离收粮就十天了,这十天就让兄弟们委屈委屈,吃些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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