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暗夜,床上熟睡的人突然来回翻腾,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江墨沉!”
苏凝雪胸口起伏,大口喘着气,汗珠从头皮滚落至脸颊,又流淌到脖子上。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暗沉沉的云层像是要掉下来一样,明明已经到了十月份,可今年的天气就像是杂耍先生的脸谱,多变无常。
空气里的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苏凝雪起身来到窗口,倒了杯凉水,一股脑喝了下去。
天边终于响起雷声,伴随一阵风冒进窗口,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
苏凝雪想起自行车还没推进棚,开门冒雨冲出去,将自行车安置好,回来头发跟衣服基本湿透。
倾盆大雨瞬间降下,为了避免潲雨,她只得关上窗。
然而,骤然冷却下来的屋子,却并没让她好受起来,越发觉得心口压抑,烦闷。
她换上干净的背心,坐在床边擦头发,昏暗的灯火里,她的眼睛陷入失神当中。
她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梦见江墨沉身上中了子弹,她不知道严不严重,就看见有很多血流出来。
她想跑过去抱住他,可怎么跑,都距离他很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血泊当中。
苏凝雪从未想过会失去他,还是以生离死别的方式……即便只是一场梦,也让她心口钝钝的难受。
难道是因为那通电话,让她的潜意识担心着急?
后半夜,她完全是靠着老太太的安慰,才勉强睡着,不过也是处在游离之中,外头稍微有一点动静,随手都能将她惊醒。
就这样,一觉天亮。
苏凝雪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打电话,迫切的想要确认江墨沉平安无事。
……
“喂?您好。”听筒中传来陌生的男声。
苏凝雪礼貌的开口:“您好,我是江队长的爱人,请问他出任务回来了吗?”
“原来是嫂子啊,您稍等一下,我去帮您问一问。”士兵说完,暂时将电话放在一旁。
出了通讯室,他表亲焦急的跑到陈水的办公室。
“报告!”
“什么事?”
“江队长的爱人来电话了,问江队回来没有。”
陈水一下子就陷入到纠结中,思虑良久,最后站在自己的角度,若自己出事,最不想让家里担心。
“就说,江队长任务要持续几天,让她不要担心,江队长一切都好。”
“是!”
通讯兵小跑着回到通讯室,拿起话筒。
“嫂子,您好,江队长任务还要持续几天,不过您放心,他这次的任务没有危险,任务做完,自然就会回来。”
“好的,谢谢你了。”
苏凝雪心不在焉的挂断了电话,心落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却说什么都放不下去。
一边准备早餐,她一边在心里琢磨士兵的话。
她打电话找江墨沉,对方不知道,还要临时去问。
他说江墨沉还有几天才回来。
他还说任务没有危险……这分明就是在安慰她!
如果只是简单的任务,怎么可能耗费几天时间?
野骁特战队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完成一般兵种跟工位完不成的特殊任务?
对他们来说,生死本身就是家常便饭。
苏凝雪切菜的手停下,双眼空洞又茫然,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所谓的——你以为的现世安好,那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是怎么做好了一顿早饭。
等饭菜上桌,江老爷子喝了一口稀饭,直接就喷了出去。
江老太太被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你自己尝尝!”江老爷子眉心皱的能够夹死一只苍蝇,看向手忙脚乱找抹布收拾的苏凝雪,按下她的手。“丫头,我老头子哪儿人不高兴,你直接说就行,犯不着给我下毒哇。”
“爷爷……”苏凝雪舀起一口粥,喝了一口,紧跟着也忍不住吐了。
她面色窘迫的望着二老,慢吞吞的解释:“不好意思啊爷爷奶奶,我不小心把盐当成碱了。”
“唉!”江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墨沉?其实,他昨天半夜来过电话了。”
“老头子!”江老太太脸色紧张,连忙摇头。
江老爷子却摆手,看向苏凝雪:“墨沉他不让我们告诉你,怕你跟着担心。”
“他怎么了?”苏凝雪就说,士兵的话有问题!
江老爷子缓了口气,告诉她:“墨沉他做任务的时候,受了点伤,倒是不严重,现在正在医院里头养着呢。”
江老太太也站起来说:“小雪,墨沉是我们俩的亲孙子,他受伤,我们也担心,但是咱们得明白,他将自己奉献给了国家,就注定风雨来雨里去,只要他能活着回来,我们就该为他祝福。”
“我懂。”苏凝雪忍下嗓子里的灼热。
她想,现在江墨沉受伤在医院,最放心不下的肯定还是他们。
她能为他做的,便是将家人照顾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这粥不能吃了,我去重新做。”苏凝雪说罢端起锅就要去厨房。
却被老太太给拦住了,满脸慈祥的说道:“小雪,你的这份心意,爷爷跟奶奶都收到了,我们知道你每天辛苦,又要画画,又要料理我们,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刚才,我们已经让你爸出去找保姆了,你呀,有时间就多休息,什么时候我跟你爷爷馋你做的饭,你再给我们做一口就行了。”
“歇着吧丫头,进了我们江家大门儿没日没夜的操劳,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老的古董不会心疼后生。”江老爷子惯常挑食,但在关键时刻,也是通情达理的。
苏凝雪突然语涩,若问她现在的心情,还真挺难用言语表达的。
大概就像是,一家人拧成了一股结实的绳子,当意外到来,只要抓紧了这根绳,再深的山谷都能跨过去!
野骁特战队,独立病房。
江墨沉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还在发高烧,护士给他量了体温,见总算低于四十度,才匆匆的去跟主任医生汇报。
随着大门再一次打开,陈水领着戚程儒进门。
处在温烧中的男人,脸颊泛着潮红,混着血丝的眸光扫来,让身高八尺的汉子,差点没当场抹眼泪。
“江队,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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