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二热屋子坐着,小酒舒坦地喝着,说出的话却冷心冷肺。
百二娘听了,心里不舒坦也没说什么。
百山子不喜在槐园做事,也最不服大小姐。
遂,他当即附和他老爹,“可不是,二夫人要搬屋子的事,知道的可不止我们。”
“都,都知道了?!”百二娘吓了一跳,这主院正屋,可不是个姨娘能住的。
百山子翻了个白眼,“喜妹那死丫头不是最喜欢四处打探消息吗,她能不知道?”
百老二赞许地看了眼儿子,冲着独自愣神的老伴,冷哼道:“你这还没个孩子看的明白。”
百二娘觉得老伴和儿子说的不对,可又没话怼,只诺诺地道:“到底咱们是槐园的人,大小姐才是我们的主子。有个什么事,不管如何,我们都该知会一声的。”
百老二皱眉看向老伴,觉得如今这局面,该同老伴好好说道说道了。
不然,日后他们一家是个什么情形,就难说了。
遂,他看了眼儿子女儿,见俩孩子都睁着大眼看着,想想孩子们一道听听也好,便放弃了叫孩子们走开的心思。
只见,他抬眼盯着妻子,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里是哪里?”
“槐园呀,老爷子亲自交给大小姐的槐园,还能有错。”百二娘莫名不已。
“对,是槐园,可槐园也是邵家的,既是邵家,咱们就只是邵老爷子的人,不过是分来服侍大小姐罢了。”百老二冷冷地道。
百二娘听了,有些急,“可大小姐待我们不薄呀。”
“哪里不薄了,咱们家守着槐园,那也是大大的功劳。”百山子愤愤地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好歹。”百二娘气道。
百山子犟着,“我哪里说错了,若不是咱们家辛苦侍弄,就大小姐这样时常不在家,槐园能有个好?早被人祸害了去。”
这话,不说百二娘听了别扭,小金铃都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自家哥哥。
百老二大概也没想到儿子如此偏执,一时也有些怔愣。
在他心里,虽不感激邵大小姐,可邵家邵老太爷的恩,他还是记的。再说了,有槐园这一处的出息,他们家确实赚足了。
遂,他一回了神,便忙掩饰地虚咳了两声,“山子,这话有些过了,大小姐待咱们还是不错的。咱们多余的事不做,但打理好槐园,还是应当应份的。”
这话百二娘爱听,当即附和道:“可不是这话,虽说大小姐时常不在家,咱们的进项看着少些,可这满园的花草果蔬,还不是紧着咱们自己个倒腾。”
百山子恨死了做农活,反驳道:“多余这么想,别的院子不用多受累,赏钱多的很,可比咱们舒服。”
百二娘瞧着儿子这样,皱眉道:“咱们倒腾院子里的出息,挣的可比那时常拿赏钱的多。”
话是这话,可百山子就是觉得,自家单守着时常没主子在的槐园,虽多得了银钱,但亏了前程。
尤其,今年,百山子自打白氏一行回了扬州后,心里就藏了事,对槐园里的主子就更没什么用心可言了。
不过,这些只是他自己心里的想头,可不敢叫父母知道。
百山子见他娘还一副咱们赚了的样子,赌气地狠扒起了饭。
百山子的狼吞虎咽,叫饭桌上的气氛,更尴尬了几分。
屋里渐渐暗沉的光线,映衬的人,面色斑驳,仿如人心。
小金铃并不知道大人们的想法,也不觉得尴尬。
她见大家话语间缓和了不少,心里高兴了几分。
遂,她鼓着胆子,小声道:“姆妈,咱们用不用去槐园,告诉小姐这件事?”
“现在?!”百二娘看了看老伴,有些迟疑地道:“不好吧,外头天都快黑了,小姐八成都要休息了。”
“哪有,小姐日日都要看书到很久的,这会子肯定还没睡。”小金铃急了,“姆妈,赶紧去告诉小姐正房的事吧。”
百二娘见她急,忙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事既然出了,就不在乎早知道还是晚知道。”
小金铃摇头,“不好,早知道了,明儿小姐请安,就有个对付了。”
对邵韵诗这位大小姐,小金铃可是打心眼里喜欢亲近。所以,她极力想叫姆妈知会小姐。
小金铃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今儿这么执拗,有些反常,弄的百二娘有些手足无措的。
想呵斥孩子,百二娘又怕孩子胆小,给吓着,可不说她,又怕当家的不喜。
就在百二娘左右为难的时候,百老二则极有耐心地抱过了小金铃。
他这举动,叫百二娘吓了一跳,还当他要打孩子,忙拦过来。
小金铃却不怕,她抱着阿爸的脖子,小脸笑的红红的。
瞧见他们这样,百二娘讪讪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百老二没好气地给了老妻一眼,便温和且不容置疑地,对女儿道:“闺女别闹,有些事你不懂,等大了就知道了。”
这话显然说服不了人,小金铃睁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百老二。
被孩子清澈的眼神盯着,百老二也无奈,“这会子,小姐肯定已经知道了正院搬屋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百山子刚才就想说教妹妹了,被父亲抢先了一步,这会子赶紧插话道:“可不是,小姐那边耳报神可是多着呢,不用你这小家伙操心。”
听的丈夫和儿子的话,百二娘想想既然都发生了,这会子告诉小姐,是让小姐去闹,还是不闹?
没得叫小姐以为她故意的,还不如当不知道的好。
这般一想,她倒是转过头来,说了女儿几句,这事便算过去了。
槐园前后院,两处心思不一。
被槐园一再提起的正院白姨娘处,也没消停。
正院里,夜风刮的树叶沙沙直响,正房卧室也如槐园般灯火通明。
“妈,这正房真好,你瞧瞧,这是苏绣的连枝蔓,绣功了得。”邵秀雪拉着帐幔一个劲的夸。
邵秀雪虽一直同小家子出生的白氏住在北平,可极重规矩的邵老太太,但凡她回扬城,便会着人教导她些大家女子该学的针线女红。
所以,她还是有些眼力的。
白氏瞧着女儿一副欣喜得样子,摇了摇头,彷如看不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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