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平壤,大同江码头,当我带着浩浩荡荡的船队回到朝鲜后,迎接我的不是我想象中的众多官员和欢呼的民众,码头上都是士兵气氛十分紧张,李觉复和苏克萨哈焦急的等待着我下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下船我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回来时的那股兴奋劲早就不见了。
“先生,朝鲜北方叛乱,皇太极带兵已经渡过图们江了!”
“什么!”我脑子轰的一下被李复觉的话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呢,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就是张海潮这次运粮时还告诉我朝鲜一切安好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紧绷着脸问道。其实我的心都在颤抖,应该说慌乱更为准确,但是我知道这时我必须控制住自己稳住大局。
“五天前,信是昨天到的,皇太极策反了宁安道安抚使,现在正率军向江原道进发。”李复觉也觉得很怨冤枉,信送来的太晚,没办法交通不便,这个信息不畅通真是害死人。
“皇太极的大军怎么会渡过图们江呢?那里不是有东海女真诸部么?”我最不明白的是皇太极为什么不从鸭绿江走而是在图们江流域渡江,这是舍近求远。为了防止他从鸭绿江进攻我在安州和宁边都修筑了坚固的工事,这样一来都是白用了。
“回禀先生,皇太极于你走后派副都统霸奇兰和索海领兵往征黑龙江地方,招抚各部,虎尔哈部不战而降,最大的索伦部头领博木博果尔率兵抵抗但是被索海大败于雅克萨城,博木博果尔只身逃脱,至今下落不明,其余诸部都望风而降,在征服乌札拉、尼满、阿库里等部后八旗停兵不前。皇太极发布告示称:“此地人民,语音与我国同,携之而来,皆可以为我用。”开始统编各部,我们都以为这是他女真人内部的事情所以没有在意,谁知道皇太极随后居然亲率大军前来。”李复觉说道这里我已经怒了。
“你以为,什么叫你以为,我走的时候不是特意叮嘱你们要注意皇太极的动向么,你们都当作耳边风了么?”见我怒火中烧,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说话,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是措手不及,此刻都等着我定夺。
笑话,等着我定夺,我是神么,我就什么都行么。我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了,皇太极是处心积虑的要得到朝鲜,让我来不过是打个前站,可是他没有想到我如此快的顺利拿下了朝鲜并且拥兵自重,他在第一时间认识到了危险不仅仅是来于宁远的袁崇焕。
朝鲜投降并没有像当初我所说的那样给皇太极带来丰富的粮草和充足的兵源,相反还拉走了他八旗中的两旗,新成立的蒙汉两旗也跟着被我吞掉了,这次出兵朝鲜算是得不偿失了,皇太极常常暗自后悔,派谁去不好要派多尔衮和阿敏,这无异于放虎归山,可若是将他俩留在辽东而是派自己的亲信部队去朝鲜,那么盛京空虚他同样面临危险,真是左右两难。自从额尔德尼贺亲的队伍回来以后,将朝鲜的见闻说给了皇太极,尤其是宁边和安州的工事,据额尔德尼讲在朝鲜人们只知道有李开阳和光海君却不知道有皇太极和大金国,再加上他一番鼓动(这家伙早就和我成了仇,这时于私于公正是给我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所以大放厥词),皇太极终于决定要收服朝鲜,平定“叛乱”。只是这时粮草已经不够大军远征,何况还有袁崇焕在宁远虎视眈眈,所以皇太极一直是在积极筹备。
随后范文成献策要他收服东海女真,打通从图们江进入朝鲜的通道,并且策反沿岸朝鲜的守军,皇太极听后大加赞赏决定避开与他不利的安州、宁边,取道图们江。为了麻痹我们也为了麻痹袁崇焕他才在辽东大张旗鼓声言要攻打宁远,这边却派人杀向了黑龙江流域的东海女真。
正当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被我击败的毛文龙率着他的残余水军前来向皇太极投降,这让皇太极更是欣喜若狂,将之归为是上天的眷佑。什么上天的眷佑,分明就是走了狗屎运,我心中愤愤不平,老天怎么不帮我却帮他了呢!毛文龙一直是皇太极的另一个心腹大患,此时肯为己用自然是大加封赏,毛文龙更不是好东西,和范文成勾搭在一起献计,说由他在辽东一代海域骚扰袁崇焕的粮道,牵制袁崇焕就可以让皇太极腾出手来收拾朝鲜了,这分明是借皇太极的手来向我报仇。皇太极本来还是犹豫,毕竟粮草不多一旦陷入朝鲜则无法自拔,可是正像范文成所说,到了冬天我的根基一旦稳固,再加上朝鲜粮食收获就更不好办了,所以一向喜欢兵行险招的皇太极耐不住这种诱惑亲自带兵前来,临行前还软禁了多尔衮的两个兄弟阿齐格和多铎,剥夺了他们的兵权,如此一来就可以放心的亲征朝鲜了。
平壤府衙我综合了各方的信息得到上述的结论,这些信息很多都是来自阿巴亥,她留在辽东的密探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由于我和阿巴亥都不在,这些消息在平壤停留并被抄写后都转递给在江原道的多尔衮了,是以距离叛乱的宁安道最近的江原道此时挡住了皇太极的大军,双方正在对峙。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办事的效率,怎么信息来的这么慢,都不如我手底下的人!”我将阿巴亥刚刚派人送到的情报拍在桌子上说道。战争打得就是这个时间,就是信息,谁掌握了主动,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有优先出牌的优势。李复觉和苏克萨哈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在这事情上他们确实没有重视,只顾着忙自己眼前的事了,而阿巴亥无疑是继承了努尔哈赤的真传,甚至我怀疑她就控制着一些努尔哈赤的情报机构,否则信息不会如此详实,传递的也不会这样快,这需要一个很庞大的网络。
“平安道和黄海道现在有多少兵力?”我向苏克萨哈问道。回到了朝鲜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底牌呢!
“回禀大人,两道除了原来的一万蒙古军队外此时又扩充了三万的朝鲜军。另外据其他各道传来的消息多尔衮那里扩充了四万,阿敏扩充了二万,佟养性那里也是两万,鳌拜一万。不算海军这几处加起来有十余万的人马,假如需要金起宗大人的京畿戍卫还有三万多人。”
“哦,我不在的这几个月你们扩充的倒是满快的啊!”这帮家伙动作都挺迅速的,可是我如何不知道他们都藏了私心,我的拥兵自重无疑是给了他们最好的典范,手里有了兵说话腰杆也硬,并且我走时还留下了扩军的命令,正好有了借口让他们大肆扩军。不过现在倒是能牌上用场了,等打完皇太极我回头再来收编你们这些军队,还能让你们的算盘如意了?
对自己的兵力有了了解,心里也就稍稍放宽了,情报显示皇太极这次统领的部队除了女真的三万外,其他两万都是刚刚征服的东海女真部落,这不足为惧。虽然女真人善战,但是东海女真刚刚被收服,指挥还是个问题,真正要面对的是那三万女真精兵,多尔衮的本事我知道,给他四万多人再加上坚城利炮,江原道和宁安道都是山区不适合大规模骑兵作战,守个十天半拉月的估计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佟养性,虽然他只扩充了两万人并不冒头,可是他熟知我的练兵手法,单一个汉军此时就已经是各军中最精悍的部队了,登州一战已经充分让我认识到了这支部队已经成熟可以打头阵了,假如再加上两万人,这股力量根本就不容小视,最主要的是佟养性是皇太极任命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和皇太极关系非浅(能浅么,他是康熙的外公,而皇太极是康熙的爷爷),所以平时对外的时候我还可以信任他,此时和皇太极对阵我实在是不放心。佟养性掌握京畿重地,金起宗别看人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佟养性一反则朝鲜危矣!
众人听我话中有话自然是神态不同,不过这时我也没有时间和他们计较,苏克萨哈虽然权力之心重了一些,但是此时还是可用的。
“好了,我马上到开城坐镇指挥全局,苏克萨哈你部原蒙古士兵留下一半,另朝鲜士兵留下一半,其余二万人向元山靠拢,准备接应多尔衮,一旦咸兴、金野一线不保你立刻策应多尔衮进入元山,记住就是将部队打残打垮也要把元山给守住。”
“是!”苏克萨哈领命道。朝鲜半岛中央是山,两侧才是平原,平原当中又以西侧居多,然后是南部的庆尚全罗两道,这些都是重要的产粮区,此刻离秋收只有一个多月了。皇太极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自然知道。虽然东侧山多但是沿海也能让骑兵行进,只要在秋收前攻占庆尚诸道,他的粮食问题就解决了,如此可以向朝鲜纵深发展,他这次打的又是出其不意,所以要达到目的并不难,多尔衮虽然有准备毕竟年轻气盛,放着重镇元山不守,将部队都拉到了咸兴、金野一线,要和皇太极硬碰硬。
元山位于永兴湾,紧紧扼守通往庆尚的大门,一旦失守那么往下都是一马平川,对于八旗精骑无险可守,所以我让苏克萨哈去协防元山。这朝鲜的地形我早就有所研究,尤其是愿意看抗美援朝的那段历史,元山的重要性自然不用任何人提醒我。
“安将军,这次还要辛苦你了,庆尚水军是你的旧部,这次我派你去和朴仁杰大人一起合作,从海上打击皇太极的军队,骚扰他的后方。”说着我指着面前的一幅朝鲜地图说给他看。
“从元山至咸兴一带地势比较开阔,不利于我军作战,但是你们可以利用晚上不断的从这一线登陆骚扰敌军,记住打完就跑,不要恋战,也不要在一个地方登陆,每次都要换地方,不要让皇太极发现你们登陆的规律。你们的目的就是骚扰敌军,若是能焚毁他们的粮食更好,千万切忌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你们的优势在海上不时陆地。”
“是,大人我记住了,我这就出发!”安龙焕答应道,我让他从陆路走,水路要绕弯子更耽误时间,辛苦就辛苦些吧这关系到朝鲜的命运。
“平壤剩下的部队归李复觉指挥,李大人你要注意安州和宁边方向的动静,不可大意疏忽。新川成仓一线你也要注意,虽然不大可能从那边进军,但是还是小心为秒,同时这次从朝鲜运来的难民多为老弱病残,你要妥善安排,不要让他们有什么闪失,一旦朝鲜北部的叛乱平定下来我准备把这些人安置在北部。辛苦你们了,待大事完毕我一定好好的犒劳你们。”
“大人说的哪里话,是我等耽误了军情,此次一定誓死抵抗敌军。”苏克萨哈和李复觉一起说道,我没有怪罪他们,这事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本以为要到冬天的大战却提前来临了,要怪得怪我这个主帅。
大概的作了一些布置,我草草散会,因为还要回去和阿巴亥商量。
“老婆,多谢你的这些情报,若是没有他们我这次恐怕就惨了。”我边擦汗边说道,朝鲜进入八月天气炎热再加上我心急火燎的是以一进屋就是一身汉。
“别着急,先歇会,喝口水,慢慢说话。”阿巴亥给我端过一杯水来,老婆比自己大就是有这点好处会疼人,知道嘘寒问暖,顺姬她们虽然也很体贴但是绝没有阿巴亥这样周到。
“海兰珠他们呢?”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阿巴亥这倒叫我纳闷了。
“还说呢,你一听军情紧急就跑去和他们商议了,把那些难民扔下不管,这不她们还在码头指挥难民下船安置的事呢,已经大半天了。”
“那你怎么没去呢?”我一把把阿巴亥抱过来坐在我的膝上,“老婆我要好好的感谢你的那些情报!”说着亲了她一下,难得就我们两个人在,阿巴亥扭捏了一下,脸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整容之后她总是愿意脸红,弄出小女儿神态,让我不能自持。
“好了,老实一些吧,前方的战事正紧,也不知道多尔衮怎么样了,这孩子老是让人担心,放着元山不守非要去夺咸兴?我怕你还有要用我的地方所以没去。”阿巴亥拍开我在她身上游动的大手说道。
我嘿嘿的笑了两下,依旧抱着她道“还是由他去吧,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我已经派人去照应他了,毕竟这是咱儿子,不能让他有闪失。”
“瞎说什么呢,谁是你儿子?”阿巴亥脸又红了起来,白了我一眼道。
“你是我老婆,你儿子难道不是我儿子么?”我故作不解的问道。
“讨厌,没正形的,净瞎说!”阿巴亥照着我的胸膛就是一下子,要是多尔衮知道我这这么称呼他鼻子还不气歪了。
“好了,不和你闹了,咱们说正经的吧,你觉得佟养性这个人靠的住么?”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经我一说,阿巴亥沉思起来。
“佟养性最初是开元的富豪,族人宾客甚多。大汗的崛起使他激动不已,决心与我女真人共命运。于是私下里写信给大汗称其先祖就是女真人商人,世代居住在明朝境内,一直在作粮食和毛皮贸易。后来,明朝查获了这些书信,将佟养性逮捕入狱。但是最终还是越狱逃走,投奔了大汗。大汗对他很重视封了他的官,并且妻以宗女,以示褒奖。辽阳之战时就是他协助大汗破城的,此人很有些手腕,带兵打仗都很精通,最重要的是他和许多辽东籍明军将领关系密切,要不你的伟哥如何能过山海关呢?”
原本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佟养性了,但是现在才发现我所知道的佟养性不过是他的一个侧面。此时阿巴亥一语道破天机,这个佟养性从前是个商人,那么商人的本色就是逐利,单看佟养性能在努尔哈赤刚刚在辽东崛起崭露头角的时候就主动投降可知,此人的眼光非同寻常,不是等闲之辈啊。
看来我这次开城是太有必要去了。作为现代人没有比我再了解商人逐利的本色了,这是一种浸到骨子里怎么也改不了的天性,就算是他现在做了将军也是一样,此时的佟养性或许正在做着一生最大的一次赌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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