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么,不,我认为不是,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利益,自从在海上击败英荷舰队以及刘香部后,很多人都主张顺势收复台湾,尤其以福建巡抚邹维琏为首,毕竟大明朝自崇祯登基以来好像就没打过什么胜仗,就算有也是对付装备极差的农民军,胜之不武,尤其是对付外来侵略者,这可是长了朝廷的志气。崇祯皇帝在得到邹维琏的战报后龙颜大悦,竟然亲笔书写嘉奖令,擢升郑芝龙为福建总兵官,署都督同知,就是邹维琏也有嘉奖,什么锦衣玉帛赐了不少。
“这个李大人!您看咱么下一步是否将红毛人彻底赶出台湾,毕竟让红毛人在咱们家门口也不是一个办法,大明朝自打洪武皇帝开国以来已经近三百年,这向外开疆拓土的事可是备受皇帝关注,我……”邹维琏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邹大人,这台湾的事和我无关,我是应郑兄邀请到福建做客的,遇到这档子事自然要帮一下忙,承蒙您看的起我要我赴宴,这吃也吃够了,玩也玩够了,我想我就要起程了,所以这台不台湾的事您不要和我说。”
我全然没有给邹维琏一点面子,这让他疆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好端端的我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旁的郑芝龙也是费解。要知道台海大战以后,我们是被作为英雄一样迎接上岸的,随后赶往福州,在那里福建巡抚邹维琏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对我更是礼敬有加,此时我出言不逊确实令当场众人都很难堪。
“这个,这个李大人身份敏感,所以不适合谈这个话题,还请邹大人见谅,至于台湾问题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热兰遮”和“赤嵌城”两处城高墙厚恐怕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这个咱们将来再议,将来再议啊!”郑芝龙端起酒杯连忙打援场,邹维琏自讨没趣,此时也全无兴致,他知道自己如今也就是一个摆设,兵权海权都在郑芝龙手里,他想要台湾无非是给自己多添政绩好借此高升,自然是不会得罪郑芝龙了。于是邹维琏怏怏的干笑了两声也就不再出声了,随后和师爷谋士们谈些诗词歌赋的东西,让我如同鸭子听雷索然无味,更无意留在宴会。
于是这场宴会由于我的不专著而显得冷冷清清,随后我以身体不佳的理由提早告辞。
“大哥,放着台湾为何不打,现在荷兰人损兵折将,港口里的战舰龟缩不出,只要我们登高一呼得到台湾自然不难,无论是从军事还是通商的角度台湾可都是不可多得的良港啊!”四下里无人只有我的亲卫,邓希晨不解的道。
“希晨,要说你不如郑芝龙,可能你不服气,可是你还真得向他学,你看他在宴会上怎么说的,台湾正像你所说的价值不菲,意义重大,可是台湾在荷兰人手上比在我们手上强。”我笑着说道。
“这……??”邓希晨挠头不解,我接着解释道:
“台湾若是划归大明,崇祯定在这里设置州府衙门,试问到时赋税归谁。我们又以何理由在此站脚,驻军!他郑芝龙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那么大的台湾还差两个热兰遮和赤嵌城么?我们可以在台湾修上十个八个的,他郑芝龙也可以修上十个八个,就看谁财大气粗了,你也知道从台湾到中国沿海、澳门和日本、吕宋等地可谓是四通八达,这样好的地方既不能便宜荷兰人更不能便宜崇祯,当然了也不能让郑芝龙独占,所以我才采取不攻的态度。
那个德韦特不是在我们手里么,用他去和荷兰人谈判,同意他们在台湾贸易,那两个小破城就算是他们的据点好了,荷兰人离咱们十万八千里,他就是人再多也不能都渡海来台湾吧。就算来了又有什么可怕的,以你海军的势力还不通通的让他们喂王八!”说道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好久没说粗口此时说出来分外的痛快,有种久违的感觉,邓希晨也笑了,这句话都快成海军的口头语了,夜晚的福州蝉声阵阵蛙声一片,再加上明月当空确实是好景致。
“重要的是我们要在这里站住脚,所以就用该有荷兰人,让他们去牵制郑芝龙。我们要做的是和他们做买卖,到欧洲的航路没有比荷兰人和西班牙、葡萄牙人更轻车熟路的了,只要我们占领了马六甲就不怕他们不给税钱!”今夜我并没有喝多少酒,所以自然说的也就不是醉话了。
“大哥?”邓希晨还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哎,希晨,打仗你是把好手,可是这耍计谋你就欠缺了,这让我如何放心将南洋交给你呢?”我不禁感叹道。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听我这么说邓希晨更是不解了。我只好慢慢的耐心给他解释。
“希晨你知道大哥我这次为什么同意如是也随船来么,还有珍妮,这次来我就不准备让你们再回朝鲜了,如今朝鲜海军已经算雄霸一方了,但是那毕竟还是叫朝鲜海军,不是咱们汉人真正的海军,海上之利在南洋,既然我们已经得到南洋了,就不能不管,所以我打算派你驻扎在南洋,组建南海舰队,将海军真正的发扬壮大,建立一支真正属于汉人的海军,让世人知道“犯我强汉者绥远必诛!”说道这里我热血澎湃,是的我就是要建立一支真正属于汉人的海军,让遍布世界各个角落的汉人能扬眉吐气,让海军保护所有的汉人不被欺压凌辱,不再发生马尼拉那样的大屠杀。邓希晨也被我说得心潮起伏,双眼中闪烁出坚定的目光。
“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要把这支舰队建成真正无敌的舰队!让敌人远远的看见我们就害怕!”他也充满了信心,接连取得的胜利让本就高傲的邓希晨此时对未来十分期待,希望能大展拳脚。
“希晨,你能有这信心我很高兴,我让你建立海军的目的不光是负责整个南洋的贸易,还包括监视郑芝龙。”说话间已经到了驿馆,我率先走进房内,海兰珠诸女此时正在房里说笑,见我进来柳如是和珍妮连忙起身见礼,我摇摇手示意不必,径直领着邓希晨进入内间。这一过程邓希晨只字未说,似乎在消化吸收我的话。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郑氏海军在闽粤势力发展的很快,刘香部被击溃后,东南海疆各股武装集团李魁奇、杨六、杨七、钟斌等均投靠郑芝龙惟其命是从。隐然间郑芝龙已经成了东南沿海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没有朝鲜海军制约以及马六甲扼守咽喉,这南海上恐怕就都是他郑芝龙的地盘了。这一点史书上早有记载:“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内客外商,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商贾有二十倍之利。芝龙尽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
郑芝龙利用泉州安平镇的航海和经商基地,打破官方的海禁,繁荣海市,武装船队旗帜鲜明,戈甲坚利,航行于中国沿海、台湾、澳门和日本、菲律宾等东南亚各地之间,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力,扩大海上贸易,几乎垄断了中国与海外诸国的贸易。郑芝龙“自就抚后,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往来。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芝龙以此富敌国。自筑城于安平(今晋江安海),海舶可直通卧内,可泊船径达海。…八闽以郑氏为长城。”当时郑芝龙以强大的武装力量和雄厚的资本在国际市场上同荷兰、日本、南洋各国商贸公司竞争逐角,是官商结合、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的代表人物。至南明唐王政权,也以郑氏海上力量为支柱,正如郑芝龙所说:“三关饷取之臣,臣取之海,无海即无家。”
试问要不是以这样的家底后来的郑成功如何能继承其父力量率领水陆17万大军督师北上,入长江,克镇江,围南京,再克闽安及罗星塔,攻连江,进攻罗源、宁德等邑,于护国岭击杀清将阿格商。让整个清廷震惊,使得其不得不实行长达20年的迁界令,墟自山东至广东沿海廿里,断绝郑成功的经济支援;毁沿海船只,寸板不许下水。就是这样郑成功还在福建沿海坚持抗清长达16年之久,要知道北伐时的郑成功才20余岁,已经官拜“忠孝伯招讨大将军”,赐延平王。这些都得益于其父的海上贸易,毫不客气的说郑氏就是当时东南沿海的海上霸主,正是这样我才不能不防着郑芝龙,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对于这句话我深信不疑。
南洋贸易才是真正诱人,对于日本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它将会迎来一场大乱,这场动乱无疑会削弱和日本的贸易,所以应当及早的找到资金的避风港,南洋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台湾将成为这场角逐的舞台。这些事情我不可能都对邓希晨说,可是必须尽早的警告他并且让他成熟起来,以邓家的财势和眼光经营南洋并非难事,放眼我周围的人也只有邓家能胜任,而邓家也只有邓希晨才让我真正放心。所以我毫不吝惜的将整个南海交给邓家,这至少要比交给以海盗起家的郑芝龙要让人安心,虽然这副担子现在让邓希晨挑有些早,可是英雄出少年也该是他独当一面磨砺的时候了。
“希晨,再过几日我就要起程去荣阳了,据说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各路义军首领要在九月初九重阳节在那里汇聚,所以我不得不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包括你的几位嫂子,都拜托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如是商量,有些时候她要比你精明!”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对于我这个决定邓希晨一时无法接受。
“大哥,嫂子们知道么?”邓希晨问道。
“不知道,知道了我如何还能走成!这事就你一个人知道,而且我一走你就要带人去吕宋在那里站稳脚跟,对外宣称我也去了吕宋,这样我的危险才会减少到最小,然后你要跟荷兰人谈判争取最大利益,尽量减少和郑芝龙的矛盾。可是该打的时候也要狠狠地打,既要联合也要斗争,这个分寸很难把握,你懂了么?”听我这话仿佛就在交待后事一样,邓希晨说什么也不理解我为什作出这样大的决定。
其实最近虽然解决了英荷舰队,可是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好像是有事情要发生,但是又找不到头绪,直到李杰传信过来说到荣阳大会我才恍然大悟。
是洪承畴以及皇太极这两个人让我心中惶恐不安,从起义军放弃陕西进入山西的那天起我心中就隐然的觉得不对劲,可是一直茫无头绪,倒是李杰的信给了我启示。原来我的潜意识中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因为皇太极的介入使得明末的农民起义已经脱离了历史轨迹,不再被我所熟知,张献忠和李自成很有可能将会面对的是崇祯和皇太极的联合绞杀。
“大哥,您作出决定我知道不能改变,但是还是让小弟跟您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一个照应?”显然邓希晨对我孤身进入中原十分不放心,我又何尝愿意去呢?可是这是我的责任,明末之乱从农民起义开始到满清入关中国人口锐减了将近三分之二,天灾人祸,那是将近一亿的人口啊,现在机遇就在我面前我不可能放任流逝。
“希晨,你不用担心,李杰会在中途接应我的,何况我还带着亲卫呢,离重阳大会还有一段时间,我也好沿途考察民情。反而是你肩上的担子重了,你自己要谨慎从事啊。”我开导他道。随后我们两个人在内间商议良久,这才送他出房,柳如是和珍妮也起身告辞,送完几人我喘了一口气。
“老公你们两个人在房里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呢?”海兰珠问道。
“没什么,听说这福州有一座万花楼十分有名,里面的姑娘都如花似玉,邓希晨心中瘙痒难当像让我带他去逛逛!”我张嘴就来,去荣阳的事是万不能和他们说的。
“讨厌,就在那里胡说,你要敢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海兰珠撒娇道,自然不信我会去那种地方,但是她已经习惯不再过问我的军事,刚才一说不过是随便问问。
“老婆你舍得么,就是你舍得她们也舍不得啊!”我调侃道,一想到还有三天我就要离开这些我深爱的人单身远行我实在是留恋非常,可这时又不得不骗她们。
“舍得,怎么不舍得!”阿巴亥和顺姬在一旁起哄道,只有铭岚在一旁不作声。
“好了,老婆们,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还是尽早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饶有深意的说道,一说道休息众女无不娇羞,虽然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当众说这些她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还有一个外人安妮在。
“讨厌!”顺姬在我腋下搔了一下痒转身逃走了。
“你们又是这样,总是扔下我一个人!不行今晚说什么你们也要陪我。”安妮抱怨道,死活拉着铭岚不放……
经台海一役,郑芝龙声势大振,普特曼斯只好放弃与刘香勾结,改与郑芝龙修好,转而表达今后想在台湾、而不是强势前往福建寻求对华贸易的意愿,由郑芝龙派船到台湾进行贸易。郑芝龙也不愿长期树敌,毕竟他的货物要销往欧洲,没有荷兰人这事情也难办,更何况海上若是一直不安宁,这商人也都纷纷寻求其他海路了,哪里有他赚钱的份。因此在一位住在热兰遮城的同安商人林亨万居间协调下,双方同意进行贸易往来,于是福建商船开始驶抵台湾。
与此同时安东尼奥带着德韦特也来到了台湾,和郑芝龙不同的是,双方谈判的范围更广,涵盖了整个东南亚地区的贸易。除了要求荷兰不许在此骚扰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商船外,同时也决定在由朝鲜出资在台湾建立自由港,在自由港内所有船只不收取任何赋税,各国船只都可以在此靠岸补给。同时邓希晨新建立的南海海军将有偿开放马六甲海峡,缩短进入印度洋的航程,双方签署协议打击任何形式的海盗行为保证航线的安全。
如此一来,形势已经明朗,郑氏负责中国沿海到台湾的贸易提供保护,而邓希晨的南海舰队负责由厦门至日本、吕宋南洋诸岛的航运安全,明确了双方的势力范围,郑芝龙的水军备限制在近海,而邓希晨则控制远洋。双方互不侵犯,为了体现这个原则,朝鲜、荷兰以及明朝(郑氏)在台湾组建远洋海运公司,公司负责台湾的开发和防卫,将台湾建成一个真正的自由港,没有国籍,没有赋税。
在协议有了雏形还未正式签署时我已经带领着50名亲卫悄悄地踏上了前往荣阳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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