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品展介会成功落下帷幕后,正式的谈判终于开始,这是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进行了,我方几乎是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统治整个北方,而南明则坚持以现在的势力范围划分。
“马大人,您这样说就没道理了,我们之所以来谈判就是为了避免刀兵相见生灵涂炭,可是你还要占着江北这不是逼我们动武么,到那时刻就伤了和气了。”李岩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威胁马士英,马士英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还口道:
“李大人,做人总要留有余地吧,假如江北一枪不放就交给你们了,让我们如何向皇帝交待,又如何向百姓交待。”
“那马大人这么说是让我们放两枪了,这好办,我这就回去点齐人马咱们战场上见,到那时你就好交待了吧!”两人唇枪舌剑,哪里还有前些天互赠礼物时的和气了。
“别别别,李大人您就让一步,何苦这么说么,岂不是伤了和气,大家都是朋友么!”阮大铖却成了和事佬。
“马大人这么说实在是不当李某是朋友,李开阳李大人可是点名要江北的,这事我要是办砸了回去他还不找我算帐啊,别的都好商量,唯独这事没得商量。不行咱们就开战,大不了打到一半再谈判也不迟,恐怕那时候我家大人控制不住自己一路南来,南京保不保的住我就不晓得了!”李岩口气十分的大,气焰嚣张。
“李大人你这不是欺人太甚么,这谈判没有办法进行了,我看还是休息休息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等想法都成熟了我们再谈。”阮大铖愁眉苦脸的道。
“好啊,我赞成,正好第一次来江南我好没有好好饱览一下江南的大好风光呢,听说秦淮河畔热闹非凡,正好去见识一番。”李岩表示赞同,于是第一次谈判就这样不欢而散。
“集之(阮大铖字),这几天你再和李岩多接触一下,烟花之地尽管领他去,一定要把他哄开心了,探出李开阳谈判的底线,否则这样下去谈判不会有什么结果。”马士英嘱咐阮大铖道。
“放心吧瑶草兄,此事我会办好的,我就不信没有不吃荤腥的猫!”阮大铖信心十足。
李岩当然吃腥了,人家白送上门哪有不吃的道理要是不吃岂不是太傻了么,所以我们在秦淮河上的画舫“偶然”相遇了。
“齐梁词赋,陈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倚,今番小杜扬州。寻思描黛,指点吹箫,从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刚饮得一杯酒。”画舫上一人吟诵道,立时迎来了众人的叫好声。
“好词,好词,候兄的这首词当真是委婉动人,不愧为当今四公子之一,冒兄你也填一首如何?”画舫中一人说道。
“不了,有候兄专美于前,我又怎敢献丑!”那被称为冒兄的人连连摇头推辞,这一切都落在冷眼旁观的我的眼神中,画舫不大,只够两桌酒席,一桌是我和孙福亮等人,另一桌则是几个年轻公子,听他们语气都是来参见科考的。
“小宛姑娘,冒兄他居然藏拙,你说该不该罚啊?”那人再次作怪道。这不禁让我心中一动,莫非那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就是董小宛,不会这么巧吧,但是一个姓冒,一个叫小宛这几乎已经经目标锁定在这两人身上。
“费兄你就会捣乱,你怎么不填一首啊,没看璧疆已经喝得不行了么,偏来欺负他!”那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是了眼前这个人一定是董小宛了,否则决不会有冒璧疆这个称呼,侯方域和方以智、冒襄、陈贞慧合称四公子,之前那个填词的人一定是《桃花扇》里的主人公侯方域了,只是不知道女主人公李香君在不在左近,可惜桌上只有的董小宛一个女子。但是不管怎么样能一睹董小宛的风采此行确实不虚,因该说我是被众人硬拉着来这种风月场所的,当然我自己也想来见识见识秦淮风月,只是因为身份不好开口,因此对于那个硬拉着我来画舫的人心中暗存感谢,将来一定给他一大单生意。
当然能目睹董小宛的风采已经不错了,李小宛的美在一种柔弱,就好像林黛玉一样眼神中稍带幽怨让人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
“小宛,你怎么现在就这样,是说偏了方言!“璧疆,莫不是春心大东准备以身相许了,被称为费兄的男子继续调侃道,众人跟着嘲弄,就在这时李岩在阮大铖的陪同下也登上了画舫,顿时引来不小的骚动。
”原来四公子今日在此聚会,真是难得,打扰了众位的雅兴,罪过罪过。”阮大铖自命是当代文豪手里摇着扇子,四平八稳的走上了画舫。
“既然知道又如何打扰人雅兴,阮大人这不是明知故犯么?”冒襄不悦的说道。
“阮某也是没有办法啊,谁让我们请不到小宛姑娘呢,只能登船造访了!”阮大铖摆明了是为了董小婉而来,董小宛听后立时变色,神色凄婉,冒襄则流露出戒备的神色。
“董姑娘不要介意,是李某慕名而来,想一睹姑娘芳容,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说着李岩施了个礼,举止文雅。
“我还未向小宛介绍,这位就是北国派来的使者李岩李大人,问得姑娘歌声动听特异来拜访的,否则阮某就是再不识趣也不会有意打搅小宛啊!”阮大铖隆重的将李岩介绍给众人。在坐诸人也具是惊讶,没想到李岩居然是我的使者,自然对他高看一眼,语气上也尊重了很多。
阮大铖又重新吩咐画舫主人换过酒菜众人一起谈了起来,当然四君子大多是和李岩交流,将阮大铖扔在一边,谈论的话题也多是北方的情形,死工资都没有去过北方所以十分感兴趣,李岩对于他们的提问一一作答,没多久就熟络起来。
“李兄,那个李开阳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英明贤达么,难道人就没有缺点么,我可是听说这个李开阳贪婪的很,有的时候连一两银子都挣,处处谈钱,当真是俗不可耐。”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问道,原来李岩一直在替我美言,有些成分绝对是夸大,就是我本人听得也有些汗颜,我好像没有那么多的优点吧,不过这个方以智也是的,我承认自己有些贪心,可是也没有像他说的这么厉害吧!
“方兄这话就说错了,别看李大人处处提钱,可是他自己从来不乱花,要说有钱李大人当算得上是天下首富,他名下的产业不计其数,可是这些钱都被他用来资助贫民和兴办学校了,就说平壤大学吧,从建校至今所花费的银两简直不可估计。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在山东曲阜孔圣故乡新建的大学就足足耗费了近千万两,能同时容纳一万多学子,而且这一切都是免费的只要你通过考试。”李岩对我在山东新建的学校总是念念不忘,他曾说过假如有一天天下大统,他就去曲阜教书。
“假如真像李兄所说的这样,那这个李开阳刻就能和圣人比肩了,孔圣不过弟子三千,可他却招了一万。”陈贞慧说道。
“那还有假,我曾经在曲阜客串过几天教授,那里的学风当真严谨,学生们勤学好问那股子热情劲简直能将你溶化!”李岩念念不忘他在曲阜客串的那几天经历。
“这个曲阜的大学我那个听说过,据说李开阳将他命名为光华大学,不知道用意何在。”冒襄问道。
“自然是光大中华之意了,众位要是有机会不妨一看,我可以给众位引荐,以你们的才识做个客座教授一定没有问题,到时可以专心的做学问!”李岩说道。
“专心的做学问,身逢乱世哪里还有这样的期望,人命不如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是了,李兄这次来南京听说是和皇上谈议和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侯方域插言问道。
“咳,别提了,一提起来就一肚子的气,我家大人本来是想止戈刀兵的,可是皇帝不领情,偏要占着江北,如此一来恐怕大军即将压境了!”李岩这话其实就是给阮大铖听的。
“来来来,李兄今日只谈风月不问政事,早就听闻李兄才学渊博,趁此良辰美景,何不赋诗一首以助雅兴!”阮大铖打岔道。
“好一个只谈风月不问世事,国之将亡,还有闲心在这里谈风月,当真是雅兴的很!”我在一旁讥讽道,阮大铖这么半天就在丑化我了,我早就看不过眼,于是在另一桌插言道。
“你是何人敢在此造次!”阮大铖听我讥讽他勃然变色,怒声斥道。
“我只是个北方的商人,看不惯说说而已你又能把我怎样!”我故意气道。
“既然到了南京恐怕就由不得你了,你出口不逊本官就可以治你的罪!”阮大铖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
“错,按照北方的法律你没有权利治我的罪,我有言论的自由,对吧李大人?”我向李岩问道。
“是的,是的,在北方有言论自由,就是当街骂李开阳李大人也不会获罪的,所有人都愿权利就政府的施政提出意见,县衙门前还专门有告示榜,所有人都可以将自己的意见写上去。”李岩跟我一唱一和的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真是奇闻!”众人都没有听说过,也十分向往。其实这也是刚刚颁布不久的法令还没有大面积推行。
既然李岩这么说,阮大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更何况他顾及自己的颜面也不好在此事上纠缠,冒襄仿佛是诚心和他作对,说道:
“听朋友谈吐不凡,可否移至此桌一叙啊!”
“那太好了,早闻四公子大名,能有这样的殊荣实在是陈某人的荣幸!”我打蛇随棍上一抬屁股坐了过去,正好坐在董小宛的对面,一睹这江南名妓的风采。
“早就听闻董姑娘不但人长得好,比琵琶弹得的也是一绝,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听一曲,那么李某这次江南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李岩说道。
“既然李大人喜欢,那么小女子就献丑了!”董小宛也不客气从一旁拿过琵琶坐在那里弹唱了起来。
“烟雾弥漫秋水,月光笼罩白沙;
小船夜泊秦淮,靠近岸边酒家。
歌女为人作乐,那知亡国之恨?
她们在岸那边,还唱着后庭花。”
董小宛凄婉的歌声在江面上响起,再配合琵琶的节奏将唐代大诗人杜牧的这首《泊秦淮》演绎得惹人沉思,一曲终了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流经金陵的秦淮河是六朝有名的歌笑繁华之地,陈后主所作的《玉树后庭花》更是有名亡国之音。在这烟月迷蒙、水寒沙白的秦淮之夜,阵阵靡曼的歌声传入耳中当真是让人浮想联翩,此时董小宛唱这首歌用意之深实在发人深省。
而今,六朝早已灭亡,只剩下这苟延残喘的南明,众人均深有同感,阮大铖就是脸皮再厚也抓不住了,冷冷的看着董小宛。
董小宛轻轻的放下琵琶作了一个揖悠然道:“贱妾身体不适就不能再陪众位大人了,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说着袅袅婷婷的走入画舫再不出来。余人也都再无兴趣,起身告辞。
阮大铖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心中自然怨恨,可是碍于众人在场又不能发作,脸憋得铁青,偏偏是众人都不拿他当回事,一个个的桀骜不驯。
阮大铖是个十分小气的人,心胸度量都不宽广,这次吃了暗亏自然不能善罢甘休,事后难免找董小宛麻烦,但那已经是后话了,秦淮那一夜后谈判又进行了数日,可是仍旧毫无进展,双方始终难以达成最终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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