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所有人都睡去的时候。
普林寺少有人去的后山,封云深带着一个漆黑的面具立于一块巨石之上。
他的四周远远的站了许多人,而且那些人都是各自为营,站得很分散,彼此防备。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带了面具,不肯露出自己的真容。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粗声的对封云深道:“你就是擒蔡联盟的组织者?”
“正是。”封云深声音冷冽。跟平日里那种温柔平和的语调,有很大的区别。单听声音,都能让人感受到透彻骨头的寒意。
“我们该如何相信你是要杀蔡元忠,而不是蔡元忠的爪牙。”另一处的一个瘦高个儿问。
“这是蔡元忠夫人的项上人头,当做我给大家的问候礼。”于朦胧的月光下,封云深抛出一个黑色的包裹,径直扔向那个发话的瘦高个儿。
那瘦高个儿接过,打开一看,果真是一颗人头。
但他似乎不知道陈朵长什么样子,充满质疑的开口:“我们该如何相信,这是那狗贼夫人的人头。”
封云深道:“明日各位去都城,自可判断真假。届时诸位若有意合作,我们在联系。”
封云深说完,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其他人彼此看了看,也都先后四散离开。
第二日一早,都城失去了往常清早的宁静。
这份宁静,是被蔡府的人打破的。
蔡元忠气得打杀了好几个人,摔坏了无数东西,他怒道:“你们这些废物,是怎么看守蔡府的,为何会有人无声无息的潜入蔡府,杀了夫人。”
如此也就罢了,那人还嚣张的把陈朵的人头给挂到了城门口,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陈朵自上次中了合欢散被蔡元忠玩儿过一次之后,蔡元忠很是喜欢她那浪出天际的样子,本想着在过去的,却发现陈朵身子开始溃烂,便厌恶了陈朵。
但好歹陈朵还挂了个指挥使夫人的名头,他便一直在派人查,是什么人给陈朵下了毒,奈何一直都毫无头绪。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查出来,陈朵又被人杀了。
蔡元忠倒不是多么的在乎陈朵,只觉得这些人的做法就是在挑衅于他,就是在打他的脸,蔡元忠横行这么多年,何曾被人这般侮辱过。
他狰狞着一张脸道:“必须给我查出来,必须查出来。”
众人齐声应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蔡元忠被气成这副模样了。
蔡府的人出门去查,蔡元忠则是径直入了宫,找皇上哭诉。
陈朵的人头,是昨晚普林寺后山中的瘦高个儿给挂到城门口的。
他于茶楼之中,看到鸡飞狗跳的蔡府,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蔡老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都城的不平静,都跟封云深和林朝雨无关。
封云深起得比林朝雨早,便在院子里闭目调息,林朝雨是睡到自然醒的。她穿戴好出门就看到貌似起了很久的封云深,顿时就生出了一种,优秀的人都在努力,差劲的人都在等死的感觉。
而封云深就是那个优秀的人,她就是那个等死的人。
二人一并用过早膳,封云深就带着林朝雨去看那颗古树。
那树生长在寺庙的尾巴上。
普林寺的末尾处,是一处断壁,而那棵树就刚好生在断壁的正上方。
古树是林朝雨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一见那棵树,林朝雨顿时就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也似乎能感受到它的灵魂,能读出它曾经经历过的千古沧桑。
但林朝雨很确定,无论是她上辈子也好,还是这辈子也好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一棵树。包括原主,也未曾见过。
只是原主却是听说过这棵树的,据闻,这棵树已经有上千年了的历史了。但它究竟活了多长的年岁,已经无从考据了。
林朝雨细细的打量起这棵树,枝繁叶茂、葱茏劲秀,明明已经很年老了,却依然生机勃勃。它树叶的颜色,似绿色又不是绿色,似金色又不是金色。
明明普林寺的海拔不高,但树顶之上却有薄雾萦绕,有一种昂首云天之感。树冠相叠、枝叶交错,明明是冬天枝叶凋零的时候,它却浓阴似云。
让林朝雨觉得,只要在这树的下面,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树的枝干上,用红线系满了许愿牌,给这让人威严的树,增添了一丝亲切感。
是的,林朝雨觉得,这棵树给她一种威严的感觉,就是这么诡异、奇怪、神奇。
封云深从沙弥手中拿过一个许愿牌给林朝雨,让她写下自己的心愿。
林朝雨想了想,她竟然没有什么心愿可写。
上辈子她困于钱财,劳碌至死。
这辈子,她有吃有喝,平安喜乐,无牵无挂。
捏着毛笔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写。她心中默默的对古树道:现在还没有愿望,等有了,我在告诉你。
人生很长,她不知道她后面会不会有自己的奢望,有自己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莫名的,她就相信,那个时候她如果有了愿望,这古树能够帮她实现。
她想,或许这就是为何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来给这颗古树许愿的原因吧!
封云深虽然知道这古树,却也从来未曾来许过愿望,说起来他也还是头一遭过来了。为了陪着林朝雨,他也拿了一个许愿牌。
他有很多的心愿,想母亲活过来,父亲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可这个是不现实的。想皇上死,但这个他可以靠自己的力量。
所以,封云深竟然也未在上面写任何东西。
林朝雨看着望断脖子的树,侧首有些可怜兮兮的道:“督主,我挂不上去啊!”身为小矮人的悲哀。
封云深忍俊不禁,接过林朝雨手中的许愿牌道:“我替你挂上去。”
林朝雨这般跟封云深说,便是想要封云深帮忙的意思。
她把许愿签交给封云深,封云深虽然心中好奇林朝雨许了什么愿望,却很有礼貌的没有去看。
他动作轻盈的跃上树的最顶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林朝雨的许愿牌和自己的许愿牌绑在了一起,这才系在了树干之上,飞身而下。
林朝雨感叹,这长得好看的人呀,做什么都瞧着赏心悦目。
封云深从树上飞来的时候,让林朝雨有一种故人踏云归之感。
二人从古树这边回了寺庙,用过午膳稍稍歇息了片刻就打道回府了。
林朝雨和封云深回都城的时间不算太晚,因此陈朵被人卸了脑袋的事情仍旧火热。虽然城门口陈朵的脑袋早就已经被蔡府的人取了回去,但城门口仍旧有许多人围在一起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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