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凤镯(一)(1 / 1)

那皇后长着一张极为浓艳的脸。五官最是端庄大气,眉眼间一股国母姿态由然而出。白非墨被这大写的美丽给震撼了。

白非墨连忙上前,端端正正地跪拜,“云南白非墨恭请娘娘圣安。”

“过来本宫瞧瞧。”皇后朝她招招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笑着赞叹道,“到底是云南的风水养人,才出落的这副好模样。”

“娘娘谬赞了。”白非墨故作玄虚,“可云南风水再好,也有养不出的东西。”

“什么?”皇后一听,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非墨。

“娘娘知道我们云南名花吗?”白非墨问道,“我们云南名花滇山茶,花朵硕大,艳丽无比,小子从前只觉得滇山茶可与牡丹一较高下。今日看到娘娘,我才发现,山茶就是山茶,怎么敢与牡丹相比较呢?不怪昔日看到的牡丹是凡物,也不怪小子有眼不识泰山,不曾见到真正的牡丹……”

白非墨须流拍马的话语真是一套一套的,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只怪啊,这云南养不出真正的国色罢了。”

“本宫却觉得也未必。”皇后笑着道,“单单凭你这一张嘴,本宫就知道云南的风水确实是养人的。要不怎么会有你这样嘴甜心甜的人儿呢?”

啊呀。白非墨笑得都合不拢嘴,皇后娘娘真是太好说话了。

“姑母别只顾着自己笑,也让姐妹们认识认识。”一旁祝宁笑着出声道。

皇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白非墨就觉得不好。果然只听皇后道,“兄长没教过你吗?长辈在这里说话,不可以插嘴。”皇后的语气越发严厉,“也就是在家里,在坤宁宫,容得你这般放肆,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她不咸不淡地抿了一口茶,却叫白非墨从晴天一下子来到了阴天。

“姑母,阿宁知错了。”白非墨看到祝宁的脸一下子因窘迫而涨红起来,立马就跪下了。不用想,听声音白非墨也知道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等会儿就该哭了。

“姑母,这大热天的跟我们置什么气啊?”祝虞撒娇道,“这样子像什么话,您别让白世子站在这里不知所措啊。”

祝虞的话,很有意思。首先,一个“我们”就偷换概念,把祝宁一个人的错全都摊到所有人身上,转移了皇后对祝宁一个人的敌意。其次是提醒了皇后,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她不是在提醒皇后,这里还有外人在,免得叫白非墨看了笑话。她说的是,免得叫白非墨站在这里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人在这里尴尬得手足无措。一是不把白非墨当外人,二是揶揄的语气,拯救了白非墨:确实,她是真不知道怎么掺和进去。

“你不说本宫倒还忘了。”皇后醒悟过来,对着白非墨道,“这是晋安郡主,你曾见过的。那几位是祝家的庶姊妹们。”

“来,你们都见过白世子。”

莺莺燕燕连忙上前行礼,道,“见过白世子。”

白非墨知道皇后压根不怎么在意这几个祝家小姐。她只和祝虞亲近,这点从她单单和祝虞在里间说话就可以明白了。

对于这几个姐妹,她也是不怎么上心,言语间倒是多有嫡出对庶出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是特别突出,也并不刻意。只是像是无形的玻璃一般,就伫立在那里。

“还请这位姐姐起来吧。”白非墨像皇后娘娘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子今日没有带见面礼来的呢。”

这个笑话很拙劣,但是很奏效。皇后道,“你们起来罢。跪着像什么样子。没的说我这个作姑母的亏待了你们。”

祝家姊妹连忙站起来。白非墨看到祝宁脸上果然有泪痕。

“你别笑话。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姊妹。”皇后笑道。

“不敢。”白非墨道,“早知道今天要与各位姊妹相见,小子一定备足厚礼,多少都是心意,也不至于这么两手空空。”

“那倒不必。她们常来本宫这里,要什么没有。”皇后笑道,“你倒是来的少,怎么敢劳你破费。”

“这次也就算了。”白非墨屈身道,“下次姊妹们来,还请娘娘不生厌烦,还叫我过来。”

礼数是要做足的。皇后沉吟了一会,道,“也好。”

“说到礼物。本宫倒是失礼了。”皇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指挥着大宫女去库房里拿了一个方形盒子来。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皇后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支长的萧,“此萧唤做美人泪。有“一曲萧歌,美人落泪”的美称。”皇后拿出萧,爱惜地摩挲着,“当年你母亲向本宫求此物。本宫小气,怕你母亲不爱惜,倒是不肯。”她的话语里颇多感慨,“早知道如此,我便送她又何妨?”

“本宫失礼了。”想起往事,皇后不禁唏嘘,她把萧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转头看向白非墨,道,“如今本宫就转赠与你,可好?”

白非墨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她颤抖地接过盒子,道,“这是我母亲喜欢的东西吗?”

“是。你母亲很喜欢它。”皇后爱怜地看着白非墨,“现在它是你的了。”

这样意义重大的东西,不能不叫白非墨激动,“娘娘……”

皇后拍拍她的手,安抚道,“这萧与本宫无用。本宫听皇上说,世子很想念母亲。这就算是尽本宫的一片心了。”

白非墨谢过了皇后。

只听皇后又道,“既然说到了礼物。本宫这里倒有一些不时新的玩意儿,你们若是喜欢就拿去罢。”

接着又是一群宫女捧着盘子上来,上面都是奇珍异宝。

“本宫多年未见阿宁,一转眼你就大了这么些,本宫倒是没尽到一个做姑母的责任。”皇后道,“也就只有这面屏风是专门送给你的。”

祝宁抬起头,眼眶里还带着泪,鼻尖红红的,一双美目满是不可置信,当真是我见犹怜。

只见一群宫女抬了一个屏风上来。姊妹们都啧啧称奇,满眼羡慕。

白非墨看了一眼,东西的确是好东西。料是黄花梨制成的,难得的是厚重却不失灵动。上面镶嵌着各色珠宝,当真是稀奇。

不知道为什么,祝宁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了。她的脸由不可置信转为惊喜再转为羞愤。难堪,屈辱,一时阴晴不定,最后她低下了头。

在无人发觉的瞬间,白非墨看到几滴泪落到了地上。再回头,她已是面色如常,却心如死灰。

白非墨再次看向那个屏风,只见上面画了一个拿着斗笠的女子。

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你喜欢这个屏风么?”皇后脸色沉郁,挑眉问道。

“喜欢。”白非墨看到祝宁眸色平静无波,跪下磕头,沉声道,“谢——娘娘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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