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墨从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对昭阳下了手。这一切来的比她预想的要快,自从珠珠死后,她就已经想这么干了。
但是杀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也不是有了武器就能做到的。事实上,白非墨一直在她的靴子里藏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珠珠给她的。
她想起那个一直在她身边跑前跑后的小姑娘,还有五个随时为她鞍前马后的那他们,就这样全部死在了她的身前。她虽然不曾亲眼看着他们在昭阳的手里死掉,但也所差无几了。只要一想到这里,她就没有理由不对他扎那一刀,那一刀对她或者他都是情有可原。
可是她又想起那个人,不用去想过往种种回忆的酸涩,就在刚才他那不可置信的一眼已然给她不小的震撼。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变得如此心软了?
然而随着那一刀,那一切情意都付诸东流了。不管曾经她所猜测的真情的假意的,到如今通通都烟消云散,没有结果了。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点点难受,直到跑了许久之后,有什么东西流进了她的嘴巴里,她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意识到原来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咸的眼泪。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是在为谁哭泣?是为死了的珠珠他们?还是在为从前那个对她笑着的少年?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来到了城墙边上了。依照她现在的模样,其实就跟难民没什么两样。若是蒙混过关倒是有很大几率,白非墨快要走到城墙边上了,她哀哀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走了。
然而当她停下脚步,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一个回头,就看见隐在夜色中的人。那样的身姿与气度,不想认出都很难。
然而她只是愣怔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昭阳没有死,而且看起来还好好的。对于这件事,自己究竟是惊喜多一点呢,还是惊吓多一点?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缓缓站直身体,慢慢朝她走过来,白非墨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应该跑,然而她的脚步却已经挪不开了,动也不敢动。
昭阳仔仔细细端详着她的脸,嘲弄道,“不错嘛,居然会感觉到愧疚。”面无表情地直起身,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白非墨。
“但可惜呀!你那一刀插得太狠了!所以刀尖朝下偏了很多……”他伸出手比划给她看,“就差这么一点点,就插进了我的心里面,差一点点,我就会死的。”
什么是魔鬼?现在的昭阳就是。白非墨可以看见昭阳没有死反而变得更强了。他身上的戾气白非墨闭眼都能感受的出来。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白非墨真的会碎尸万段的。所有的戾气就从昭阳的心底出来,汇聚到他的眼睛上,原本漂亮的眼睛现在像是毒雾缭绕着的死水。看一眼你就得死。
白非墨没讲话,她也不敢讲话。的确她是理亏的那一方,按刚才的情况来说,的确是他救了她一命,而她居然不知死活地又给他添了一道伤。
但白非墨也不是真的后悔,不过是她把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差而发出的感慨而已。想昭阳这样的人,就犹如一头入了人群里的美丽残暴而且捉摸不透的野兽,如果不能驯服,就应该杀死,至少也要离得远远的。
接下来的日子比较惨,昭阳再也没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是是怕了白非墨,他已经很少靠近她了。只是用了一种割不破的绳索捆着白非墨的双手,让她跟在马后面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京的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白非墨又渴又累又冷,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出声说哪怕一句话。她每每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处境,都觉得自己那一刀应该再狠狠扎下去,并且为自己之前感到愧疚的想法而觉得耻辱。
她不该愧疚的,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然而这样她终于是熬不住了,上天保佑,也许她现在就可以死了。累死总比被杀死好。
醒来以后,白非墨第一反应自己居然没有死成。第二反应是欣喜,看了一眼周围昭阳不在。第三反应是高兴,因为她听到那个姑娘向下喊着,“师父!白世子醒过来了!”
然而白非墨还不能大动,她刚要坐起来,接着便是无数人涌上来,只听一个老人道,“白世子先别动,你才刚病好,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白非墨按下心里的疑惑,问道,“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去哪里了?”
“哪里有其他人?”说话的是个中年人,“我们在客栈门前看到你晕在哪里,便把你救了回来。上天保护,一直找你找不到,谁知道你居然自己找到我们了。你若好了便护送你回云南。”
昭阳不在?白非墨心里一惊,“护送我回云南?你们究竟是谁?”
“白世子别慌,我们是奉了命来接应你的。只不过之前联络的地点被别人占据了。”
这位中年人说,早在很久以前,玉树便联络他们,以防不测。但是原来的客栈被别人占据了,于是他们便转移了,但是没有失去了玉树的联络,一猜大概是出事了。这几天一直在搜寻,没想到在自己家客栈门口找到了她。
“怎么,白世子还有人没来吗?”
白非墨摇摇头,“他应该是走了吧,既然把我放在这里的话。”想到这里,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我们也是拿了钱办事,白世子你放心,我们这一屋子人,就是拼了命也要护送你回云南。”那中年人说完,便带着人下去,说是要收拾东西。
身体还好,没有大碍,还的确比之前要好很多。看起来他们这一群人倒真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没有恶意。
嗯,看起来。白非墨活动活动筋骨,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护送她回云南,又是受了谁的指示?
房间里面没有可疑的东西,她的一切东西都好好地放在一旁。客栈也是自由出入的。几乎是辗转反侧又过了一夜,天还没大亮,白非墨就破窗而出。几乎是一落地,崴脚的一瞬间,她也顾不得疼痛了。然而后面果然有人追出。
白非墨跑了一会儿,就又停住了。只见后面的追逐者及时站住,叫了一声,“公子!她……”
昭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白非墨看了看面前的昭阳,和身后的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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