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尊就待在客房,看样子是府里管得太松了。白非墨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悠哉地倒茶。
“黄先生好心情,这茶不错吧?新摘的毛尖,您尝尝。”白非墨指腹夺着杯沿,向前一推,茶杯猛地一歪,泼溅出来,撒在白非墨的手上。
黄尊奇怪地看着她,嘴角抽动,“不烫吗?”
白非墨也被自己的恶作剧蠢到了,厚着脸皮道,“无妨,皮厚。”
黄尊清了清嗓子,站起来,作揖道,“皇上有旨意,请云南白世子接旨意。”
白非墨俯身聆听。
等了许久,还不见黄尊传达,白非墨直起身,皱着眉头看向黄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凡圣上旨意,需跪接。”他扫了白非墨一眼,继而并不动作。
“哦?”白非墨想到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向后退了几步,衣袂一甩,接着……坐在了椅子上。
“你……”
白非墨笑意盈盈,“本世子不爱跪。”
“若是世子身上有伤,小臣将来也可禀报圣上陈情……”黄尊不想这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这种礼数是能免则免得了的吗?
“随你将来怎么说,本世子无病无灾,单纯不想跪。”白非墨看了黄尊一眼,“您看这事怎么着吧?”
她不急,急的人是他。白非墨知道他来了许久了,一直被父亲视而不见,一来不听宣,二来也不招待,就把人晾在这里。府里也知道他是上京来的,除了衣食住行,其他时候遇到就躲开,就这样过了几天,黄尊早按捺不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今天早上,混入了重山园,可不就是为了堵人么!
按理说,他刚才那句话就是为了给白非墨台阶下,然而白非墨并不领情。因为他,她心情的确不太爽。更不可能为了什么礼数,去跪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臭小子。
黄尊不说话。白非墨站起来,“现在黄先生要搞清楚一件事。我不知道是谁送你来的,有什么用意,但是你既然打了皇帝的旗号,那我就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给我听好了……”白非墨笑了笑,“四年前皇帝派人先是下了旨给我定罪,暗地里一直要捉拿我回去……云南之变,皇帝给云南王府下了最后通牒,我爷爷逝世,好巧不巧鬼方侵犯边界,我父亲因此失去双腿……我那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与上京一刀两断,从此他是君,可我不再是他的臣……”看到黄尊渐渐惊变的脸,白非墨顿了一下,缓缓道,“你觉得我还在乎那什么旨意,还需要跪着听么?嗯?”
黄尊不说话,白非墨看见他一瞬间脸上表情精彩纷呈,由最先开始的震惊到害怕,再到最后,只见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眼神已经可以喷出火了,“我哥哥,就是因此而死的么?”
“是么?”他步步紧逼,没有了刚才的害怕,只是追问,“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
然而白非墨迅速摇头,反驳道,“不是,我这个早就不是秘密了……”她转过脸去,再也不去看他,“是别的原因。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不信,所以我想知道。”
白非墨看着他,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脸上,显现出了少有的坚毅,“我想知道。”
“怎么?”白非墨冷笑道,“看来你此行并非只有传达旨意这么简单啊?是了,要不是可以伺机为兄长报仇,你说不定也不会来。”
白非墨看他又陷入沉默。
“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得到这个旨意,但是没有一种是跪着得到的。我有点懒,你帮我想想看,哪一种方法于你于我都无损的?”白非墨自觉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给了他很大面子了。
“你杀了我吧。”
“?”白非墨皱眉,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你杀了我吧。”黄尊抬起头,认真地道,“我知道杀你不容易,既然我不能为兄长报仇,那你杀了我,让我死心,这样你就又可以拿到旨意,一举两得。反正这件事对你来说,已经做惯了,应该是举手之劳。”
“什么傻子……”白非墨嫌弃地道,“杀你我还嫌脏我的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自己来!旨意就在我的胸前,倒时候你自己拿了……”黄尊说完就要拔剑自尽。
白非墨飞起一脚,就把佩剑一脚踢开。自己居然会被夺走佩剑,真的是耻辱。这幸亏是黄尊暂时没有刺她一剑的想法,否则肯定吓人的很。
“放心,你想死的话,没人拦着你。反正结果都一样……”
“什么……”
“你不是问你哥的事情吗?我告诉你啊。”
黄尊看着白非墨,露出怀疑的申请,他不太相信白非墨会这么好心。
“你哥他不是我杀的,当然,其他人也没有动手。他是自杀的。”
白非墨知道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黄尊根本不会相信她。
“他为什么……”黄尊冷笑道,“你这……”
“因为……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白非墨顿了一下,“答案就在你带来的旨意里。”
“你在说什么鬼话……”黄尊气得咬牙切齿。“
白非墨耸耸肩,“不信算了。”她已经被他蠢死了。都跟他说了,他还不信。那也没有办法了。白非墨还是有点能理解的,毕竟事关长兄。
“告辞。”白非墨抬脚就要走,她不想跟他再费口舌了。这种情况,还是他自己蒙着吧。
“你果然骗我……”只听他道。
白非墨连忙回头,看见那张写满字的帛书已经在他的手里了,正翻来覆去地认真看了一遍。
他把旨意给她看,上面只有小几行字。白非墨看得清楚,无非就是跟以前一样,意思白非墨戴罪之身,最好还是赶快会上京认罪云云。
白非墨一把抢过,忽然用力气把它撕了。
“你这是做什么?”
“给你看东西。”白非墨冷笑一声,从破口上拉出一张极为薄透的东西。黄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白非墨指着那东西上面给他看。
“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看得见吧?”
那张极为薄透的是用金丝织就而成的。
白非墨认真一声,呵呵几声。那帛书上只有四个字,“宫危,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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