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宁和仪行父都曾与夏御叔在同一个朝廷工作,相互之间关系很好。他们曾经偷看过夏姬的美貌,都对她产生了诱惑之意。夏姬有一个聪明风骚的侍女荷华,她机智灵活,善于为主母招揽顾客。有一天,孔宁和征舒一起去郊外打猎,孔宁趁机送征舒到株林,并在他家过夜。孔宁费尽心思,先勾搭上了荷华,送给她簪子和珥子,请求她向夏姬推荐自己,这样就能与夏姬发生关系。孔宁成功地与夏姬发生了关系,偷偷地穿上了她的锦裆裤出来,向仪行父炫耀。仪行父非常羡慕,也用丰厚的礼物收买了荷华,请求她帮忙牵线。夏姬平时看到仪行父,发现他身材高大,鼻子挺拔,心里也有些喜欢他。于是她让荷华去约仪行父私会。仪行父为了取悦夏姬,广泛寻求壮阳药,夏姬对他非常满意,比对孔宁更喜欢。仪行父对夏姬说:“孔大夫得到了你赠送的锦裆,现在我也得到了你的垂青,也想要一件东西作为我们之间的信物,以表示你对我和孔大夫一样地爱。”夏姬笑着说:“那个锦裆是他自己偷走的,并不是我送给他的。”然后凑近仪行父的耳朵说:“虽然我们同床共枕,但我对你的感情会更深。”于是解下自己穿的碧罗襦送给仪行父。仪行父非常高兴。从此以后,仪行父和夏姬的来往变得更加频繁,孔宁自然就被冷落了一些。有一首古诗这样写道:“郑风何其淫?桓武化已渺。士女竞私奔,里巷失昏晓。仲子墙欲逾,子充性偏狡。东门忆茹(驴),野外生蔓草。搴裳望匪遥,驾车去何杳?青衿萦我心,琼琚破人老。风雨鸡鸣时,相会密以巧。扬水流束薪,谗言莫相搅!习气多感人,安能自美好?”
孔宁将军穿着锦裆,自以为很荣耀,现在仪行父却得到了碧罗襦,他还在孔宁面前炫耀。孔宁私下里知道了夏姬与仪行父关系密切,心生妒忌,又没有办法拆散他们,于是想出了一个计策:“那陈侯贪淫好色,早就听说夏姬美色,多次表示了仰慕之情,如果他能够与夏姬在一起,陈侯一定会感激我。况且陈侯有个暗疾,医书上叫做‘狐臭’,也叫做‘腋气’,夏姬一定不喜欢。我去做他的贴身帮闲,落得去捉空调情,还能讨些便宜。还能让仪大夫稀疏一二分,出了我这点拈酸的恶气。好计,好计!”孔宁和灵公在一起闲聊时,谈论起夏姬的美貌,天下无双。灵公说:“我也久闻她的美名,但她的年龄已经到了四十岁,恐怕像桃花一样容易凋谢,让人看腻了。”孔宁说:“夏姬很精通房中术,她的容颜越来越嫩,常常像十七八岁的好女子模样。而且她与男人交欢的技巧非常高超,与平常人不同,主公如果尝试一下,一定会被她的美色所迷惑。”灵公听了孔宁的话,不由得欲火上炎,面颊发赤,向孔宁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夏姬见上一面?我发誓不会辜负她!”孔宁奏道:“夏氏一向住在株林,那里竹木繁盛,可以游玩。主公明天早上,只说要到株林去游玩,夏氏必然会设宴相迎。夏姬有个婢女,名叫荷华,很了解事情的进展,我会把主公的意图告诉她,万没有不成功的道理。”灵公笑着说:“这件事就全仗爱卿来完成了。”
第二天,灵公下令准备车辆,穿着便服去株林游玩,只带着大夫孔宁。孔宁先给夏姬送去了消息,让她做好招待准备。又让荷华知道自己的意图,让她转达给夏姬。夏姬那边,也是个不怕事的人,听说后立刻准备好了一切。灵公一心想着夏姬,所谓的游玩,其实只是个借口。真是:“窃玉偷香真有意,观山玩水本无心。”没过多久,他们就转向了夏家。夏姬穿着礼服出来迎接,领着灵公进入大厅坐下。她拜见灵公,致以歉意地说:“我的儿子夏征舒,正在外面学习,不知道主公您驾临,未能及时迎接,实在失礼。”她的声音如同新莺巧妙地鸣叫,清脆悦耳。灵公看着夏姬的容貌,觉得她真是个天仙般的美女!后宫的妃嫔们,很少有能和她相比的。灵公说:“我是偶尔出来闲逛,临时决定来拜访你家,希望你不要觉得惊慌。”夏姬整理了一下衣服,回答说:“主公您能光临我家,是我家的荣幸,让敝庐增色不少。我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不敢献给您。”灵公说:“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我就不客气了。听说你家的园亭非常幽雅,我很想进去参观一下。你就不要准备正式的宴席了,我们就在那里一起享用吧。”夏姬回答说:“自从我丈夫去世后,园子已经久未打扫,恐怕会让您觉得不悦,请您恕我无礼。”夏姬的应对给人一种有序的感觉,让灵公更加爱重她了,于是他命令夏姬:“换上便装,带我到花园里游玩。”夏姬脱下礼服,身着便装,一身淡妆,如同月下梨花,雪中梅蕊,别有一股雅致之美。
夏姬在前面引领,来到了后园。虽然园子不算很大,但却有高耸的松树和秀美的柏树,奇特的石头和有名的花草,还有一个水池和几座花亭。园子中间有一座高楼,楼上有红色的栏杆和绣花的幕布,非常宽敞明亮,是宴请客人的地方。两边都有厢房。高楼后面有一排弯曲的房间,回廊曲折,可以直接通往内室。园子里还有马厩,是养马的地方。园子西边有一片空地,是练习射箭的地方。灵公看了一圈,发现楼中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夏姬正在安排座位。灵公让她坐在旁边,但夏姬谦逊地不敢坐下。灵公说:“主人怎么能不坐呢?”于是让孔宁坐在右边,夏姬坐在左边,说:“今天我们暂时抛开君臣的关系,只为了尽情享受。”在喝酒的过程中,灵公一直盯着夏姬看,夏姬也时不时地送来含情的目光。灵公喝酒喝得兴奋,心中充满痴情,再加上孔宁在一旁撮合,酒喝得非常痛快,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太阳落山了,身边的人点起了蜡烛。大家冲洗酒杯,重新倒满酒。灵公已经喝得大醉,倒在席子上,鼾声如雷地睡着了。孔宁悄悄对夏姬说:“主公早就垂涎于你的美貌,今天他来这里,就是想和你欢愉,你不能拒绝他。”夏姬微笑着没有回答。孔宁便利用这个机会,出去安排随行的人员住宿。夏姬则准备了锦缎被子和绣花枕头,假装送到轩中。她自己则洗了香汤澡,准备随时迎接灵公的宠幸,只留下了荷华陪伴灵公。
过了一会儿,灵公醒来,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荷华跪下回答:“奴婢就是荷华。奉夫人之命,侍奉您老人家。”然后她递上酸梅醒酒汤给灵公喝。灵公问道:“这汤是谁做的?”荷华回答:“是我煮的。”灵公说:“你会做梅汤,能不能给我做个媒人?”荷华假装不知道,回答说:“虽然我不是经常做媒人,但也知道如何效力,只是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喜欢哪一个人?”灵公说:“寡人为了你的主母,神魂颠倒!如果你能促成这件事,我会重重地赏赐你。”荷华回答说:“主母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足以匹配贵人,如果贵人不嫌弃,奴婢就现在带您去见她。”灵公非常高兴,立刻让荷华拿着灯带路,曲曲折折地来到了内室。夏姬独自一人在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听到脚步声,她正要开口询问,灵公已经进了房间。荷华便将银灯拿出去了,灵公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和夏姬上了床,解开衣服一起睡觉。他们的肌肤柔软细腻,相触即融,欢会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处女一般。灵公觉得很奇怪,就问夏姬这是怎么回事。夏姬回答道:“我有一种内视之术,即使是生完孩子后,只需要三天就能恢复如初。”灵公感叹道:“我即使遇到过天上的神仙,但都不如你啊!”论起灵公的淫具,原本比不上孔、仪两位大夫,何况他还有隐疾,没有得到好处。因为他是一国之君,女人家未免带有三分势利,不敢埋怨和嫌弃,只能在床上虚情假意地奉承他,灵公因此认为这是非同寻常的奇遇。
睡到鸡叫的时候,夏姬催促灵公起床。灵公说:“我得到了你的欢心,再看六宫的妃子,就像粪土一样。但我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真心?”夏姬怀疑灵公已经知道了孔、仪二人的事情,于是回答说:“贱妾实在不欺瞒您,自从我丈夫去世后,我无法自制,难免会失身于他人。现在有幸侍奉您,从此我将永远断绝与其他人的来往,如果再有二心,那就是自找罪受了!”灵公高兴地说:“你平时交往的人,试着为寡人详细列举一下,不必隐瞒。”夏姬回答说:“孔、仪两位大夫,是因为照顾我丈夫的遗孤,才导致了这种混乱,其他的人确实没有。”灵公笑着说:“怪不得孔宁说你的交往技巧如此高超,与众不同,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怎么会知道呢?”夏姬回答说:“罪臣之妾先行赔罪,请您宽恕!”灵公说:“孔宁有推荐贤能的美德,寡人才对他充满感激,你不要怀疑。只希望我们能常常相见,这份情谊不断,任由你行事,我不会限制你的。”夏姬回答说:“主公如果能源源不断地来,又何愁不能常常相见呢!”过了一会儿,灵公站起来,夏姬抽出自己贴身的汗衫,给灵公穿上,说:“主公看到这件汗衫,就等于看到了我!”荷华拿着灯,沿着旧路将灵公送回了。
天亮后,大厅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孔宁带着随从和车辆等待服侍。夏姬请灵公到堂上,问候早安,厨师送上了饭菜。大家都有酒有饭,犒劳一番。吃完后,孔宁为灵公驾驶车辆回朝廷。百官知道陈侯在野外过夜,所以那天都聚集在朝门等候。灵公下令:“免朝。”然后直接进入宫门离开了。仪行父拉住孔宁,询问主公昨晚的住宿地点。孔宁无法隐瞒,只好如实回答。仪行父知道是孔宁推荐的,跺脚说:“这么好的人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呢?”孔宁回答:“主公非常满意,第二次你再做人情就行了。”两人大笑着分开了。
第二天早上,灵公上朝,礼仪完毕后,百官都离开了。他召唤孔宁到前面,感谢他推荐夏姬的事情。接着又召唤仪行父问:“这么快乐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两个人却先享受了,这是什么道理?”孔宁和仪行父齐声说:“我们并没有这件事情。”灵公说:“这是美人亲口所说的,你们不必隐瞒了。”孔宁回答说:“就像君王有美味,臣子会先品尝;父亲有美味,儿子会先品尝。如果品尝后觉得不好吃,就不敢进献给君王了。”灵公笑着说:“不是这样。就像熊掌一样,让我先品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孔宁和仪行父都笑了。灵公又说:“虽然你们两个曾经进过马,但他却有一件特别的礼物送给了我。”说着,他拉开衣服给他们看:“这是美人送给我的,你们有没有类似的?”孔宁回答说:“我也有类似的东西。”灵公问他:“你收到了什么礼物?”孔宁抬起衣服,露出了他的锦裆,说:“这是姬送给我的。不仅我有,仪行父也有。”灵公问仪行父:“你有什么礼物?”仪行父解开碧罗襦,让灵公观看。灵公大笑说:“我们三个人,都带着对方的信物,以后一起去株林,可以一起举行连床大会了!”这位君主和两个臣子正在朝堂上开玩笑。这个话传到朝门外,惹恼了一位正直的臣子。他咬牙切齿,大声叫喊道:“这是朝廷法纪之地,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胡乱开玩笑?陈国的灭亡,指日可待!”于是,他整理好衣冠,端着简帖,冲进朝门进谏。不知道那位官员是谁,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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