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少渊启程去坐仙台拜见贵太妃。
他是策马当日来回的,所以便没带锦书去,免得她路上劳累。
且这几日估计还有不少人过来拜年,锦书身为国公府的主子,理当坐镇。
而且,他隐隐觉得,皇后或许会趁着新年时候,以明三爷的身份到访。
她不可能毫无行动的,都踏出第一步了,就会陆续有第二步第三步。
果然,少渊早上刚走半个时辰左右,阿门就来报,说明三爷拜访。
千呼万唤,人终于来了。
依旧是明三爷的打扮,黝黑的脸,斑点清晰,但动作却没了原先的利落爽快,倒是有些尴尬难堪的样子。
着实,之前被辛夷识破,没解释便匆匆走了,自觉丢人了。
锦书请她进了书房,只准紫衣奉茶,其余的人一律不进来。
敏先生是没在的,他昨晚就回了萧王府去,总有些皇室亲族过来拜访的,不能丢弃大本营。
书房外,暖阳照着树杈,隐隐约约地投在窗棱上。
书房内,锦书站起身来,对着明三爷就福身去,“锦书参见皇后娘娘。”
明三爷也知道没必要掩饰了,笑了笑,“别多礼见外了,坐。”
她笑起来也难看,脸上的斑点堆成了一块,牙齿也是半黄半黑的。
脱去了狐裘披风,露出了姣好的脖子,女性的特质就有些掩藏不住了。
天鹅脖子,真真的秀美。
锦书坐下,问道:“娘娘掩藏得真好,但夏日怎么办?”
“总有办法,中间白一点,两边涂黑,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
锦书想象着阴影与高光造成的视觉差,不得不说,皇后真是很聪明的。
“开门见山。”皇后望着她,“本来嘛,我没想着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但上次被那个圆眼睛姑娘识穿了,再掩藏显得很愚笨,加上你给我用的药真有用,那日出了国公府,便缓解了我的呼吸困难。”
“嗯。”锦书点点头,“您继续说。”
她坐直,态度严肃,“今日来有三件事,第一件,请求少渊务必要否决粮食降价售与徽国的议案。”
“第二件事,请少渊把四皇子重新送回军中去,他是天生的武将,不用浪费,且他或能有更高成就,可培养。”
“第三件事,早几年开始,我娘家便在青州成立了民间自卫队,专门对抗桑寇,不让他们欺负沿海百姓,官府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州卫营也不理会,偶尔还会配合,但从去年开始,官府开始驱散,卫营也开始对自卫队发出警告,我需要少渊全面接管自卫队。”
“成立自卫队之初,我也知道并非长久之计,陛下不会允许民间有散兵聚合,但想着他始终会下定决心驱赶桑寇,毕竟五年前少渊便曾领兵痛击,可我一直没等到朝廷下令,所以苦苦维持,没有解散。”
“四皇子原先在青州卫营,与我自卫队一同抗击过桑寇,他向兰宁侯提出,希望兰宁侯能上奏朝廷,驱逐桑寇,靖青州沿海,但没有成功,如今官府逼迫解散自卫队,一旦解散,朝廷没有别的行动,桑寇会十分放肆。”
她望着锦书,“以上,就是我不惜揭露身份接触你们的目的。”
锦书想站起来鼓掌。
这个女人太有魅力了。
说话条理清晰,一句废话都没有,不,是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她气息是有些弱的,和哮喘有关,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有力量。
这个出色的女人,狗皇帝竟然能够不爱?
瞎了狗眼了不是?
不过,正如满姑姑所言,绝大部分男人都是看颜值和身材的。
魏贵妃确实好看,不知道皇后的颜值怎么样,她把脸涂都乌漆墨黑的,瞧不出本来面目。
皇后见她发呆,问道:“是不是说得太快?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锦书摇头,“不需要,听清楚了。”
“那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锦书立刻问道:“有,你是怎么躲避所有人出宫的?”
与其等他们调查,还不如直接问,答案就在眼前。
皇后笑了笑,“我凤仪宫有出入宫的令牌,晴姑姑得太后懿旨,可随时出宫,命人在轿子里做一点手脚……”
她示范,取出手绢,再问锦书要一块手绢,“这一块手绢是轿子的靠背,那么我在靠背之前,再放一张靠背,我躲在后头,晴姑姑在前头,有令牌,出宫的时候基本只看一眼,不会搜查,回宫的时候,晴姑姑回宫,我留在外头,等我要回宫的时候,故技重施。”
所以还是视觉差,避过了出入宫的巡查。
锦书又忍不住想要鼓掌,一个简单的把戏,用了那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发现。
少渊和敏先生派人去查,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一个问题,您长期不在宫中,没人发现吗?”
皇后又笑了,“我身边有超过十个人,是太后,陛下,魏贵妃派过来监视我的,全部被我策反,她们自然就会按照我的吩咐去禀报,必要时候乔装打扮,代替我躺在病床上,甚至,她们还能为我送来陛下和魏贵妃的消息。”
锦书站起来鼓掌,“好,好本事!”
立刻又坐下,激动地问:“怎么策反的?”
皇后毫无犹豫直接告知,“晴姑姑是太后的人,我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跟着了,我筹谋出东宫,首先就要策反她,策反她是最难的,因为她精明,用了足足一个月,期间,还有你母亲的帮忙,我乔装的手艺活儿,也是你母亲教的。”
锦书一怔,“我母亲?”
皇后直言,毫无羞愧之色,“策反晴姑姑,用了损招,找人掳走她的家人,然后让她误以为是太后所为,我再大义凛然地出面,请你母亲代为救出,安置在北州,她从此对我死心塌地,类似于这样的肮脏手段我用许多次。”
“我母亲竟然也参与了?”锦书觉得很吃惊,说的是十年前的事吧?十年前,母亲来过京城吗?
她没有这部分的记忆,但那个时候原主只有几岁,没记住也正常。
“是的。”她望着锦书,眼底有些伤感,“锦书,别怨恨我,有些事情,我无能为力的,商人的身份不能干涉这些事情,皇后的身份更不行。”
锦书摇头,“我明白,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兼顾到,不会怨恨您,我敬佩您。”
她肯定是要小心翼翼的,怎么可能干涉那些事情?哪个身份都不合适。
而且,她在青州还有自卫队抗击桑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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