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夫人以为他会生气,毕竟这些陈年旧事被挖出来,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外头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只是,终究不是光彩的事啊。
邓兴握住夫人的手,叹息一句,“这里头,写出了我所有的心路历程,只是,是否真的感谢丫鬟的不嫁之恩,说不上感恩,不存在感恩或者存怨。”
基本是毫无相干的两个人。
年轻时有意难平的,后来很幸运遇到了夫人,娶到了夫人,所以才会说小报写出了他的心路历程。
他眉目缱绻,“我高兴的缘故,是小报写出了我如今的幸福,我的幸福来自于你。”
入仕多年,忙于公务,总有疏忽夫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像寻常夫妻那般发生口角。
以前总会哄着她,自从升任吏部尚书,他被吹捧惯了,回到府中对着夫人,偶尔也会摆出二品大员的姿态。
即便他没有变心,但也不若原先对夫人好了。
是小报提醒了他。
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还高兴呢。
邓夫人见夫君眉目温柔,心头自然也是欢喜的,她顿了顿,道:“你知道那丫鬟是谁么?”
邓兴道:“是谁都不重要。”
邓夫人沉静说:“是谁确实也不重要,但这宗隐秘旧事登在小报上,显然是冲着你来的,南陵小报,我记得是萧王府敏先生筹办的,萧王府登出此事来,是想做什么呢?这点咱们要深思。”
邓兴不得不佩服夫人的冷静睿智。
他蹙眉想了想,莫非是因为魏国公府的那两名党羽?萧王府是想钳制他?
“但这事伤害不了我啊。”
没有指名道姓,实在很难联想到是他。
就算知道是他,对他也无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萧王府是想做什么?
如若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邓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萧王妃即将生辰,要举办生辰宴,不知是否会邀请我们。”
会否,此事与萧王妃有关呢?
是那丫鬟的身份?
邓兴道:“这样,若是收到了帖子,夫人先去萧王府拜见王妃,探探口风,如果真是萧王府有意为之,一定会给你透露些情况。”
夫人原先是提醒了他,在吏部的位置上,想要保持中立不可能。
魏国公府显然与他不是一条道的,路不同不可能一起走。
那么就只有萧王殿下可以选择。
殿下是叫人心悦诚服的,不说他的德才兼备,便论他立下的战功,夺回失去的国土,都足以让燕国百姓对他敬仰万分。
多年夫妻,早有默契,丈夫心里是怎么想的,夫人心里大概也知道,便应声说:“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锦书今日进宫了,一份小报摆在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拿起来看,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郭先生文采斐然,写得甚是生动,叫人惊叹命运的巧妙安排。”
锦书拢了一下发鬓,“所以,你目的是什么?”
皇后放下小报,笑盈盈地道:“自然是要给少渊送一份大礼啊,吏部尚书,至关重要。”
“他与魏国公府有往来。”
“不碍事,这人我清楚,当日我调查过。”
“人进了官场,就会变,你肯定他还是当年的儿郎吗?”
皇后信心十足,“当我这些年在外头白混么?哪个官员的脾性,我不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
骄傲之后,又叹息,“做粮食的生意苦啊,除了要看老天爷的脸色,还要看官老爷们的脸色。”
锦书看她的样子,总难与当今皇后联想在一起。
这人混社会久了,一身的社会习气,都刻入骨子里头了,一时半会还真难切换角色。
锦书道:“所以说,让如意夫人见到邓大人夫妇的恩爱,只是顺带的,目的是要先让邓夫人先来找我,继而是邓大人,对吗?”
皇后摇头,“相反,对我而言,前者才是重要的,后者是顺带的。”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叹气,“毕竟,对我来说,私人恩怨永远比国家大事要紧。”
锦书举起拳头作势要揍她,她惊跳,“萧王妃息怒啊。”
锦书失笑,这个臭婆娘的动作表情太生动了。
看样子,在宫里头的日子憋坏了。
见过外头的世界,再回到这红墙宫苑之内关着,且也不像从前了。
从前是没人盯着凤仪宫,她在里头打筋斗也无人理会。
可现在回宫收拾了一顿,各宫都在观察呢,每日里怕是不少宫人到这殿门外偷偷看。
果不其然,皇后马上就提要求了,“你生辰那日,本宫也要去的。”
“来吧。”锦书大方成全。
皇后说得严肃,“也是有原因的,内命妇多半已经拜见过本宫,但外命妇没有啊,本宫要出去露露脸,也给你长长脸。”
锦书以前是不喜欢应酬的场合,现在也不喜欢。
但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该应酬还是要应酬的。
多几个认识的,熟悉的陪同着,应该就不会冷场。
不过,晴姑姑听得她要去,皱起了眉头,“不妥,您去了抢王妃的风头,大家是关注您还是关注王妃啊?”
蓟嬷嬷也道:“老奴也觉得不妥,还是不要去的话,您在场,便有人想跟王妃结交,都会三思。”
皇后翻了个白眼,“嫌本宫碍事了。”
话是这样说,但兴奋劲儿一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去的。
锦书倒是很希望皇后去,最好是把她的风头都抢了,她一点都不想当女主角。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脸上有几个毛孔怕也是要被数得一清二楚的。
皇后抬起头瞧了晴姑姑和蓟嬷嬷一眼,两人会意,以出去做点心为由,离开了侧殿。
她们一走,皇后便收起玩笑的脸色,问道:“太上皇和贵太妃情况如何?”
锦书叹气,“不是很乐观。”
“多不乐观?”
“十分不乐观。”
皇后脸色凝重起来,“怎么会忽然加重病情呢?膳食什么的查过了吗?”
锦书道:“查过了,没问题,宝公公也说膳食不可能出问题,乾坤殿里有人是专门盯着膳食的,且从食材到做好端到太上皇面前,要查验几次。”
顿了顿,“最重要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皇后蹙眉,“太上皇病重那日,发生过什么呢?”
锦书道:“问过宝公公,那日是我父亲移葬的日子,太上皇给我父亲祭酒,刚祭完就出事了。”
“会不会是伤心过度?太上皇与你父亲,君臣之间十分亲厚。”
锦书想了想,摇头,“这不可能,我父亲阵亡的消息已经过去一年多,太上皇一开始也是伤心的,但慢慢也接受了,且葬入忠烈陵,太上皇应该是会为我父亲感到高兴,不会伤心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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