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耗费时日颇久,皆仰赖在座诸位之功,才有这此番大胜……”
“军中条件不比许都与邺城,今日欢宴不过聊表孤心中喜悦,诸位能饮则饮,不能饮的,聊表心意便可!”
当夜未央宫中,曹操身居汉高祖刘邦当初所坐之位,举杯谈笑之间尽显雄主之风。
对于曹操如今身居之位,不管是曹氏宗亲,还是军中谋士皆是不敢有所异议,毕竟能随军出征的,大多都是曹操所信任之人,就算此番之举颇多僭越,但也无人敢开口提醒。
就连素日里一向素染其叔叔君子之风的荀攸,也不过对曹操这番举止略作皱眉,更不必提那些不必荀攸的旁人。
而在曹操开口祝词之时,坐于下方的秦川也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旁换了一身比平日里稍显华贵服饰的王异,无可奈何地低声说道:
“不过就是随我赴宴而已,只要你愿意开口,我自然乐得带你前来,何必非要与我做这个约定?”
“公子虽然历来厚待妾身,但这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哪个愿意谈论正事之时带着女子随行?”
听着秦川那若有若无的抱怨语气,王异也是一改寻常在外人面前那副冰冷神色,低声与秦川说起了俏皮之语。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了王异一番提醒之下,秦川这才意识到这个年代,女子的地位可是有些让人一言难尽,平日里男人说正事之时,就算是妻室、儿女尚且都要屏退,更不必提地位更低的小妾亦或是家仆。
“看来等回去之后,怕是要想想法子改一改这规矩了,毕竟同是爹娘生养,哪有因为性别就低人一等的道理……”
看着王异难得有些兴奋而闪烁的双眸,秦川在心中却是暗自敲定了主意,回邺城之后若是有机会必然要改一改这些陈俗旧礼。
不过秦川心中也清楚这种事儿乃是历朝历代都遵循的礼法,仅凭一己之力便想要妄图更改怕是有些困难。
但恶人自有恶人磨,秦川本就是个极为有耐心之人,如今受手中有人有权,虽不至于一改此法,但若是说要让女子的日子过得好上一些,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正当秦川在心中思索之时,突然眼前多出一个酒盏,让本就在思绪之中的秦川也是一愣。
而后当他抬起头来,却突然听见一阵敞亮的笑声,正是之前在荆襄之时与自己素有交情的徐晃徐公明。
“军师祭酒,此番大战军师就算是说居功至伟都不为过,就连末将也在军师布置之下得了些许战功……”
“我徐公明并非是那忘恩负义之人,当日回城之时便想去感谢,可惜听闻军师抱恙未能的得偿,今日还万望军师饮下此杯!”
徐晃速来以忠肝义胆着称,更是被曹操当做自己的周亚夫,如今人家这般盛情相邀,秦川自然也不好推脱,只得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想要抓过手边酒盏……
不过还未等秦川伸出手来,那随手便可触得的酒盏猛然间便被身旁的王异给一把抢到了手里!
正当秦川与徐晃二人有些愕然的看向王异之时,却见王异款款起身,红唇轻启道:“公明将军深明大义,妾身敬仰已久……”
“不过我家公子如今身体抱恙,尚未好的通透,不便饮酒,若是承蒙不弃,此盏由妾身代劳如何?”
王异平日里虽说饱读诗书,但跟在秦川身旁之后便少有显露,甚至于此番出征在军中之时,有不少人皆是记住了王异的美貌,但却忽略了能被秦川默认带在身旁的女子,究竟有何等本事!
而刚刚那一番言论豪情万丈,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落落大方,不光秦川看的有些呆,就连身旁坐着的将领都无不为之侧目。
“这……夫人实乃女中豪杰,既然军师身体不适,那自然不当饮。”
“之前不知夫人身份,多有得罪,这杯酒公明便给夫人赔礼了!”
徐晃也是豪爽之人,得知秦川身体不便,当即便不再强求,而之前徐晃本以为王异乃是秦川身旁妾室,故而多有直视,而此举依据礼法乃是对秦川的大不敬!
但刚刚徐晃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却发觉坐在位置之上的秦川并无反应,这才深感汗流浃背,赶忙低头拱手与王异手中杯盏轻碰了些许,将酒水一口饮下便飞也似的离开,生怕秦川动怒。
徐晃那如同落荒而逃一般的模样,看的秦川也是一阵云里雾里,暗道自己又不是恶鬼,难道真有那么骇人不成?
“呼……这军中酒水虽不比雍凉,但也算能入口。”
一杯酒水下肚,王异如同没事儿人一般的落座,看的秦川也是一阵发懵。
而据秦川所知,名门士族之中的大家闺秀,未曾出阁之时可都是尊礼之人,可现如今看王异这般架势,似乎这喝酒也并非是第一次了……
秦川那略带几分惊愕的目光,自然是逃不过王异的眉眼,脸色嫣红的对着秦川解释起来:
“雍凉不比中原,家中虽是大族,但过冬之时难免要喝酒取暖,而母亲对我又多有偏爱,这才会闲事允我喝上些许。”
王异这么一番解释,听得秦川也是汗如雨下,若是让王异知道自己的酒量还不如一介女流,怕是这件轶事要被人家嘲笑致死啊。
……
台下一阵欢愉过后,也算是略微暖了场子,而曹操此刻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清了清嗓子。
在曹操如此示意之下,在场众人皆不是什么傻子,自然都是知道丞相大人怕是有话要说,连忙放下杯盏,看向高处的曹操翘首以盼起来。
“孤自知,欢宴被人打搅是何等不快之事,但事急从权,今日孤便做这个搅局之人……”
“今日到场之人,皆是孤麾下肱骨,既然如此,孤也就不瞒诸位。”
话到此处,曹操也是一改刚刚嬉笑的神情,露出了些许阴狠与厉色,如同咀嚼着铁块一般阴沉开口道:
“邺城传来急报,田银、苏伯二人于河间叛国,趁孤不在邺城之时趁机作乱,意图攻下邺城,让孤没了立足之所!”
“孤决意,不日班师回邺,除贼平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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