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朝堂的风云诡异,江湖倒是平静的多。
自青州一别以后,柳铭轩一改往日的性子,不再游手好闲,也不再东串西逛,而是踏踏实实的呆在洛邑山庄,没日没夜的看账本,学着打理生意。
柳子扬和薛冰玉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欣慰,却也难过。柳铭轩那样聪明的头脑,何须这样反复的去做,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他只不过是想用忙碌,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和难受罢了。
秋天不知不觉的也已过半,天气也越发冷了,回到京城的岳翎,也越发的懒得出门,整天窝在榕月阁里,看看书,弹弹琴,顺便还能练练肖煜教她的剑法。
这些日子,岳老夫人过世,岳杉身首异处,秦苑母女深受打击,消停了不少。
岳林的忧心事多了起来,本来他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岳府的唯一男丁岳杉身上,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却是全剩了女流之辈。
岳翎他“拿捏”不了,岳宁姐妹也迟迟不肯择婿下嫁,使得秦苑和他的争吵也越来越多,诺大的相府,内忧外患不断。
不过倒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岳翎。毕竟在她眼里,她没去火上浇油,已经是格外仁慈了。
夕者,寓意晚也。北凉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日花夕节到了。花夕节得名于百花凋零之意,是这片大陆入冬前最盛大的节日,花夕节每四年举行一次,持续的时间久,耗资巨大,所以通常由目前实力靠前的北凉、西临、东楚、南照四国负责主办。
花夕节是商量各国联姻、联盟、通商的最佳时机,同时也是彰显国力的时候,所以一般都办的隆重非常,而今年恰好轮到了北凉来办。
入冬的前半个月,京城各处已是张灯结彩,宫中北凉帝忙着和大臣商议各国的使臣问题,宫外百姓纷纷采办过冬的粮食,今年的北凉国运昌盛,疆土扩展,粮食丰收,赋税比往年多了几番,真可谓是国泰民安。
肖煜虽然不喜欢凑热闹,奈何此次北凉帝下令由肖璟逸和肖璟迟他们三人负责操办和接待各国使臣,肖煜的生母是西临的公主,这西临使臣自然而然由他来负责,关乎一国之尊,马虎不得,所以他也忙的不行。
又是忙到天黑的一日,肖煜带着锦书和星河慢悠、慢悠的走在煜王府里,感叹道:“好久都没吃到小丫头那的糕点了呢”,锦书心里腹诽:殿下恐怕你是想说很久没见到岳大小姐了吧。
星河闻言道:“殿下,此次西临的思月公主也会随风澈太子前来,不知思月阁是否需要打扫?”肖煜看了一眼没有回答,撂下一句:“本王出去一趟”,就没了影。
锦书看着肖煜离开的方向,对着星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住进思月阁,殿下已经心有所属,要避嫌知不知道”,星河懒得和他理论,心里却是担忧:思月公主那个样子,殿下能避的了嘛,而且一旦知道肖煜喜欢上了别人,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呢?
这风思月是西临皇唯一的公主,皇后所生,和太子风澈一母同胞,从小就被宠成了掌上明珠,因着风敏的缘故,算起来肖煜还是她的表哥。
别人不知,星河和锦书自幼跟随肖煜身边,可是知道,这个思月公主很喜欢肖煜,从小就嚷嚷着长大了要嫁给肖煜为妃。风敏在时,她时常便会来北凉探望,每次都黏在肖煜身边,还自作主张在煜王府里留了一间专属她的屋子,肖煜碍着风敏的缘故,也就由着她去了,而风敏去后,风思月也多年未曾来过,那间思月阁也就闲置了下来······
肖煜“溜达”到岳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岳翎吃过晚饭,就在院子里练起了剑,这些日子岳林也忙,秦苑也无暇来招惹她,所以倒也不担心被发现。
白白伏在一旁的石桌上,静静的缩着,如今天山回来已有数月,白白已经长成了半大狐狸,毛皮雪白、光滑,也越来越通人性,除了特殊场合,几乎是和岳翎形影不离。
岳翎练得起劲,忽觉有人“偷袭”,剑锋一转,反身刺去,倒是被肖煜挡了个正着,白白见是肖煜,一骨碌爬起,跳到了肖煜身上,小脑袋蹭啊蹭。
岳翎收了剑,看着低头摸着白白的肖煜,浅笑道:“你怎么来了?”肖煜抱着白白,坐到了石桌旁,伸手倒了茶,一点也不见外:“白白啊,这么久没见想我没”,白白很乖的舔了舔他的手。
肖煜见状,抬头看着岳翎颇为惋惜的道:“你看看白白这么久不见我,都知道想我,不像某人啊,没良心”。岳翎对他这副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懒得反驳,走过去坐在了肖煜对面。
自从洛邑山庄一别,加上花夕节的事,岳翎已经有一阵没见过他了,如今乍一见面,再想起薛冰玉的话,倒觉得莫名有些尴尬,眼前的少年从第一次庆功宴上相见,如今已逾数月,他们从陌生人成了师兄妹,从萍水相逢到惺惺相惜,他们一起经历了天牢生死,也一起破解了洛邑山庄的迷局,什么时候起,她的每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里,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肖煜的影子······
岳翎静静的看着肖煜,脑子里闪过和他一起经历的点滴,一时间走了神,肖煜见岳翎半晌没说话,抬头就见她望着自己发呆,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岳翎回神,心虚的摇了摇头,顺手端起茶水就喝了一口,却忘了那是刚刚才倒好的,舌头瞬间被烫了个正着:“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喷了肖煜一身,咳嗽了起来,肖煜见状,“扔”下白白,起身轻轻拍着岳翎的后背,“责怪”道:“多大的人了,喝水还能烫到,要不要紧,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屋里的雪棋和雪舞听见岳翎的喊声,赶紧跑了出来,一出门就看见肖煜和岳翎靠在一起,雪舞刚想上前,却被一脸坏笑的雪棋拖回了屋里······
岳翎拍着胸口缓了缓,才意识到两个人如今的姿势也太过暧昧了,忙摆手道:“我没事了,你坐吧,坐吧”,肖煜收回了手,坐了回去,看到已经咳的泪眼汪汪的岳翎,调侃道:“小丫头,这副呛到的模样倒比平时可爱多了”。
岳翎白了一眼,又重新倒了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忙着西临使者的事,忙的怎样?”肖煜捏起桌上的糕点,边吃边答:“差不多了,这不刚忙完,就来你这歇歇脚”。
“西临来了哪些人?”岳翎接着问道,肖煜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玉树临风、灿似星辰的太子风澈喽,怎么样小丫头有没有兴趣”,“他跟我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有兴趣”,说着岳翎又拿起了剑,练了起来。
肖煜抱着白白,看着红衣翩飞的岳翎,脸上溢满了笑意,她的一招一式都是他教的,岳翎学的也有模有样,速度、力度都和他如出一辙,这样的岳翎不可避免的有了几分肖煜的影子,“丫头,你这么想,你的二师兄可是要伤心的”。
岳翎没有回答,最后一招完毕,收了剑,道:“那就伤心吧,白白回去了,晚安,煜王殿下”,白白蹭了蹭肖煜,跟在岳翎身后屁颠屁颠的跑了,肖煜看岳翎如此随意的下了逐客令,也只能走了,哎,他发现他拿这个小东西越来越没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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