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有仁叹一口气,看着薛氏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蓉儿,叫你受了这样的委屈,是为夫的错。”
一声蓉儿,薛氏几乎要哭出来。
她吸一口气,拿帕子摸了摸眼泪:“老爷你记得就好。”
袁有仁满脸不忍:“我们如今被架到火上烤,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薛氏含泪将头点了点。
袁府待客的门厅里。
秦家大太太廉氏与安国公府的齐嬷嬷打了个照面。
廉氏不认识齐嬷嬷,瞧着是个大户人家有点脸面的奴婢,她便没有说话。
齐嬷嬷打量了一下廉氏,却是心里有数了,笑吟吟地起身,对廉氏行了一礼:“老奴见过秦家大太太。”
廉氏小心打量着齐嬷嬷,心里盘算。
瞧眼前这老嬷嬷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言行举止沉稳得体,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奴婢,穿戴也很不寻常,身上这件墨蓝色的绸缎袄子就不是等闲人等能穿得起的。
便笑了:“这位嬷嬷是?”
不等袁府的奴婢介绍,齐嬷嬷便微笑着自报家门:“老奴是安国公府的奴婢,因着我家夫人这一两年身子不爽利,不大出门,奴婢贴身伺候着,也不太往各家去走动,因此大太太不认得我。”
廉氏心里狠狠抽了一下,安国公府?
这可是除了皇帝嫡亲的龙子凤孙以外,最显赫的名门世家,尤其安国公麾下四十万兵马,当年又有救驾从龙之恩,皇帝身为宠信。
大邺国,文有薛阁老,武从安国公。
镇国公府听着也不错,其实地位有些微妙,安国公与当今皇上有恩,镇国公当年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跟着皇上围剿反贼,也是后来仗着汝阳长公主与太后关系亲密,才算是在皇亲国戚中站稳了脚跟。
廉氏愣了一愣,那齐嬷嬷也不觉得她失礼,面带笑容说道:“我家世子爷前段时间去了泰昌县,承蒙贵府热情招待了。”
这次不说廉氏,一旁当隐形人的秦如卉也回想了起来,那一个如青松明月一般风姿俊逸的少年,他就是安国公府的世子爷?
怪不得他通身的气派,叫人不由的心生畏惧。
廉氏忙摆着手:“应该的应该的,嬷嬷快请坐。”
齐嬷嬷笑笑,等着廉氏坐了。
她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半张椅子,谦和有度,丝毫没有盛京城有些名门世家的脸的奴才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
等袁府的奴婢上了茶,廉氏便于齐嬷嬷寒暄起来。
齐嬷嬷也应对有度。
二人正在说话,就见门口走进了一个人来。
廉氏是认得袁滢雪的,此刻看着她,想着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姗姗来迟,可见是故意跟她摆架子的。
秦如卉眼里迸射出喜悦来,随即想起什么,暗暗跟袁滢雪使眼色。
袁滢雪对她一笑,便向廉氏行礼:“因我母亲有要事缠身,一时过不来,就叫我先过来见过夫人。”
廉氏脸色神色不大好看,按着以往在秦家,她根本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的。
这次也是不得已,她勉强笑笑:“你如今的身份,可不同以往了。”
这话说的。
齐嬷嬷将廉氏看了看,已经起身行礼:“见过袁大姑娘,姑娘好。”
袁滢雪侧身受了半礼,自己先坐了,才微笑着:“嬷嬷请坐。”
齐嬷嬷才坐下。
袁滢雪坐下来的时候,有意留出了主位。
便开始礼仪娴熟的应对起廉氏与齐嬷嬷来。
廉氏有心,刚才齐嬷嬷一声袁大姑娘,她就惊诧了。
袁滢雪的身份,可是袁二老爷袁有仁不可说的事,但是齐嬷嬷说了,就证明安国公府是认为袁滢雪应该是袁家嫡长?
她只端着茶,作势喝茶,却眼耳时时留意齐嬷嬷与袁滢雪的交谈。
等听到最后,她手抖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袁滢雪:“原来大姑娘在泰昌县的时候,与安国公府的世子爷便有过接触,还间接救治了安国公夫人的急症,大姑娘的运道还真是好。”
袁滢雪面上淡淡的微笑着:“也是机缘巧合,我外祖父无意间收藏的伤寒杂论,正好就是世子爷寻找的那一本。”
廉氏一笑,不置可否,心说,要不是我们家大姑娘要嫁到镇国公府去,安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会去泰昌,不去泰昌,你这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分明是沾了我们秦家的光,还在这里拿腔作势。
秦如卉在一旁不敢搭话,只眼神笑的亮晶晶的。
袁滢雪对她笑着,两人是好朋友,心领神会。
话说薛氏也是蒙了,刚刚与相公商议对策的时候,为防止有人偷听,命人不要打扰他们。
结果,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说完了话。
周嬷嬷才说,袁滢雪早从另一套道上去了待客的正厅了。
等薛氏急匆匆来的时候,与袁滢雪说过话的齐嬷嬷,已经要告辞了。
薛氏不敢置信地看着袁滢雪。
她万万的想不到怎么敢来这里,她胆子怎么这么大,就代替她来招待齐嬷嬷,还有秦家的大太太。
她气的几乎要颤抖起来,整个盛京城,她就没见过袁滢雪这样胆大包天的姑娘。
齐嬷嬷向薛氏笑道:“老奴来了半天了,已经见过了袁大姑娘,也该回去向我家夫人回话了。”
薛氏努力忍住心头的怒火,脸上撑起笑来,将袁滢雪看了一看,挣扎说道:“如此,是我失礼了,刚才也是有要紧事,一时耽搁了,怠慢了齐嬷嬷,还请您不要怪罪。”
齐嬷嬷忙说:“不敢不敢,夫人正事要紧,奴婢也不过是替我们家夫人传句话。”
说着,招了招手,门口立着的四个安国公府的奴婢便走了进来。
四个人手上一色都端着托盘,齐嬷嬷走上前去,将盖在红漆木托盘上的红巾都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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