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卿刚才要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药铺里边站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袁滢雪带着采菱转了身,才发现竟然是袁四姑娘主仆两个。
只是才进来就要出去,便不由问了一句:“姑娘才来,就要走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才等不得的吧,他看了看里边:“我祖父在这里看诊,我请他来给姑娘看看。”
袁滢雪想起白老太爷来,从前世得知,白老太爷是一位妇科圣手。
她也不矫情:“那就多谢白公子了。”
白少卿点点头,伸开手,示意她往里边请。
袁滢雪从善如流地进了门。
里间布置雅致的屋子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看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用笔在标注着什么。
头发乱糟糟的,眼皮底下带着青黑,一看就是几天几夜未睡一样。
他听到声音,才抬了头看一眼,眼珠不满血丝,但是瞧着精神头却是不错。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少卿,便一直看袁滢雪:“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年纪还太小了吧。”
白少卿一愣,忙看了袁滢雪一眼,脸上顿时涨红起来:“祖父乱说什么……”
白老太爷哼他一声:“前些日子,我叫你快些找个姑娘成亲,你都十九了,是你说的,三日之后必定带来,这不就是?”
袁滢雪讶异地看了一眼白少卿,竟然是被白老太爷催婚了。
白少卿忙说:“不是袁四姑娘?”
白老太爷瞪眼看袁滢雪:“袁四姑娘?”
一旁袁滢雪还觉得好笑,采菱却是急了,急忙解释:“老爷子,我家姑娘和白少爷是旧相识,刚才姑娘来药铺有事,看人多准备走呢,在门口遇到的白少爷,白少爷就带着姑娘来找您了。”
“旧相识?”白老太爷显然只听到这三个字似的,摆明了不相信:“你从小到大就是去书院读书都没有认识一个朋友,现在带个姑娘来,说是旧相识?”
采菱也是无语了。
白少卿急了,但是显然他说什么白老太爷都不会信,袁滢雪便止住了白少卿的动作,向白老爷子说:“老爷子好,我是泰昌县袁家的姑娘,我爹是袁有仁。前些日子才到的京城,今日也是巧了,在这里和白少爷遇到了。”
“袁有仁?”这下子白老太爷知道了,将袁滢雪看了看,相信是相信了,却哼了一声:“哦,那个出了名的吸血虫啊,你是他女儿?哦,你也是张韬的外孙女儿?”
袁滢雪含笑点头。
白老爷子面上还是不太好看,但是明显缓和多了:“坐吧。”
袁滢雪便在看诊的凳子上坐了,从善如流地将手腕放到诊脉的软垫上。
白老爷子将她脸色看了看,才伸出手指搭脉:“哪里不舒服?”
袁滢雪想了想,转头看了一眼白少卿,略有些迟疑。
白少卿顿时又红了脸,自己祖父是妇科圣手,他竟给忘了,来不及告辞就急忙退出门去。
袁滢雪这才说了话:“我已经十三岁了,但是我还没有来过月事,今日路过这里,便想要瞧瞧。”
白老太爷没有反应,在探脉搏。
采菱却是愣了,她和采芹,竟是从来没有想过姑娘没有来月事的事,她,她一直以为姑娘她还小。
姑娘已经十三岁了,这是大事啊。
她心里又急又愧,怎么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操过心,还要姑娘小小年纪给自己操心。
白老太爷将袁滢雪面色舌苔都看了看,才放下手来,抽出一张纸就刷刷写了起来,一边写一遍说:“十三岁没来也正常,现在营养补上,少食寒凉之物,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袁滢雪点头表示知道了。
白老太爷写了药方子,便唤了白少卿进来,叫他去抓药。
白少卿便去了。
不多时,几包药就送了过来。
袁滢雪示意采菱给了诊金,才谢了白少卿:“多谢白公子。”
白少卿点头,看着袁滢雪坦坦荡荡的样子,自己心里的一点不好意思便丢开了:“我送你。”
袁滢雪点头,白少卿将来位极人臣,释放的善意她怎会不接。
白少卿将袁滢雪送至门口,便不好继续跟着了。
袁滢雪抬头看了看牌匾:“济仁药铺。”
开药铺的大都带个仁字,泰昌有个广仁药铺,这里是个济仁药铺,不由地问:“这是你们家的?”
白少卿略想了想,点头:“是。”
他不好说出萧瞻。
袁滢雪哦了一声,想来也是萧瞻帮忙。
看着袁滢雪要走了,白少卿欲言又止。
袁滢雪不由停下脚步,认真的眸光看着他。
前世白少卿就是一个做出了很多实事的好官,能背负家族仇恨,并能官场沉浮中坚守本性,他便是一个很难得的人。
白少卿面上露出苦笑来,解释道:“刚才我祖父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到心里去。在没有完成我的心愿之前,我暂时没有谈这个事情的打算,其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信任袁滢雪,他低下头沉吟了下:“我要是能找到一个愿意与我安抚我祖父的人就好了……”
话说完,忙向袁滢雪解释:“是我胡言乱语了,男人还好,你们姑娘家如果有这种事,对你们名声不好,真是对不住,叫你站着这里听我胡言乱语,对不住。”
他双手交握,对她郑重其事行礼道歉。
袁滢雪摇摇头:“这也是你信我,才愿意说心里话,我明白你的心情。”
白少卿话说了出来,心里舒服了很多,脸上露出略有些羞涩的神情,看着袁滢雪带着采菱往南大街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少卿才突然回过神来,尴尬地四处看看,看无人瞧见他的窘态,才低下头急忙回了药铺去。
聚贤钱庄,萧瞻早早就等着了,二层雅室里,他面前放着珍馐阁买来的八样锦,沏着一壶云雾茶,靠在长背椅子上,瓷白如玉的面容上,一双眸子带着冷冽的寒气,手指纤长,捏着一只茶杯,茶香袅袅。
他已经等了许久,她还没来。
屋里等着的朱一等人,犹如没有生气的影子,不动且没有声音。
此刻,在朱一实在觉得有些压抑的时候,传来一声女子娇软有礼的问候:“已经约好了的,敢问贵人来了没有?”
朱一下意识就看向世子,就看到萧瞻清冷的眉眼忽然浮现出一抹温和来,语调也暖和了许多:“朱一,你去请她进来。”
朱一答是,转身出去了。
才下了一阶台阶,就是掌柜的亲自带着袁滢雪走了上来。
屋子里,萧瞻俊美的脸上,那一层寒霜早已不见,眼里甚至带着微笑:“怎么来的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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