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下场,太可怕了,季绯音为这一个孽缘,几乎赔上性命。
孙家的老太爷是太子太师,孙家的大老爷是吏部侍郎,一个对太子情分,一个掌管着天下大部分官员的任免,有实权,却也如季家一样,没有爵位传承。
老太爷一死,孙大人这个吏部侍郎的官职又不是可以传递给儿孙的,所以,孙家在某些权势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一朝用尽就可抛的人家。
更何况,孙盈盈……
“我当时也是半懵半懂的,你只小心躲过第一个与你议亲的人家就行了。”她说。
孙盈盈六神无主,点点头,懵懵懂懂的样子。
袁滢雪也不好多说话了,一阵微风出过,头顶紫藤花花瓣随着风吹散了一下花瓣,她随手接到手心里,默默的出神。
落花成泥,再娇艳的花儿到最后,也是埋葬进泥土里。
“姑娘,来人了。”连雾忽然走近小声说道。
袁滢雪和孙盈盈回过神来,双双看去。
只见一个公主府奴婢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对袁滢雪行礼:“袁姑娘,我家郡主有请。”
袁滢雪只得起身,向孙盈盈道别:“我先去了。”
孙盈盈点头:“……好。”
待袁滢雪走了,孙盈盈仍旧坐着,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知道时辰到了,才被公主府的下人带去宴席上。
此时,受邀的众人都已经坐到了席位上,她留神看了下,长公主与安乐郡主都没有来,而袁滢雪的继母薛氏带着女儿袁惜娴坐在左侧第一排位子上与一旁的夫人谈笑。
刘氏看到女儿神色仍是淡淡的样子,不禁用胳膊碰了她一下:“你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说好了,不准再这幅样子,你是没记住吗?”
孙盈盈几乎要哭,她低下头,小声说:“娘,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绯音出事了,我,就是我恐怕……”
“胡说!”刘氏低声喝道。
“孙夫人怎么了?”一旁夫人看到刘氏在生气,不禁关怀地发问。
刘氏忙笑起来,掩饰道:“我这丫头瞧着大大咧咧的,就是怕那些小虫子,问我刚才小虫子掉她手上,会不会落个疤,毛毛虫罢了。”
那夫人便笑起来:“这有什么,如今这姑娘家都是这样娇贵的……”
刘氏与人寒暄起来,孙盈盈看着周围其乐融融的样子,也不敢再忧愁,勉强扯出笑来,和一旁认识的姑娘说笑起来。
内室里,汝阳长公主不在,只有安乐郡主一个人在。
袁滢雪坐在一旁圆杌上,微微低头,恭谨而知礼,娴静而温煦。
“袁姑娘,我今日从你们老家泰昌得了一幅画,你帮瞧瞧,这美人图,可好看不好看?”安乐郡主微笑着说道。
袁滢雪抬起头来,讶异道:“臣女不通文墨,恐怕……”
安乐郡主笑着拉她去书案前:“要的就是你这样不通文墨的,那些同文墨的姑娘们,文绉绉的说了一堆,都说不到点子,不怕告诉你,本郡主我,也是个不通文墨的呢。”
袁滢雪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往书案上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愣了一下。
眼前巧笑倩兮怀抱一簇鲜花的娟秀美人,竟恍惚是还在世时候闺中打扮的母亲,张玉。
“好看吗?”安乐郡王问道。
袁滢雪点头:“好看。”
“认识吗?”她又问。
“……”袁滢雪张了张口,转头看着安乐郡主含笑盯着她,眼神转了转:“有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的,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真的吗?”安乐郡主脸上的微笑,慢慢收了起来,变得冰冷。
袁滢雪也立刻流露出慌张的样子。
安乐郡主便问:“不放告诉你,这幅画我还曾叫好些泰昌的人见过,你知道他们对我们的人说什么吗?”
袁滢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她仍是摇头:“不知。”
安乐郡主摩挲着画上女子的眉目,目光一寸寸在袁滢雪的眉目上搜寻,终于的,她开了口:“三嫂,麻烦您进来一下。”
袁滢雪一愣,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梳着牡丹髻的少妇,神态温柔娴雅,赫然是她熟悉的姐姐,秦如华。
秦如华看袁滢雪的目光是纠结的,却抿了抿唇,先向安乐郡主点头:“郡主。”
在安乐郡主瞧了袁滢雪一眼,秦如华才向袁滢雪叹息一声,神色略挣扎:“袁妹妹,其实也不怪你第一眼没有发现,张姨母去世的时候,你还小,这十年了,你没认出闺中的她,也是常理。”
话说完,暗暗看安乐郡主的脸色,果然见安乐郡主眼底的不悦退散了许多。
袁滢雪不语,秦如华明显是早见过了这幅画,且已经实话告诉过安乐郡主了。
是了,她小的时候,秦如华已经八九岁了,自然比她更清楚的记得张氏的容貌。
“郡主赎罪。”她低眉顺眼的赔罪。
安乐郡主心里空落落了起来,果然,错不了。
她有些恍然,半晌,才道:“你回去吧,改日太后娘娘……便会宣你进宫。”
袁滢雪回不过神来,肩膀一沉,她转头看去。
秦如华正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眸带笑地看着她:“袁妹妹,太后娘娘是很和善的老人家,妹妹自小就是聪明乖巧的孩子,太后娘娘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她话音未落,一旁安乐郡主不耐烦地看过来一眼,语气里充满了警告:“三嫂!”
秦如华一愣,忙看向安乐郡主,看她神色不悦,便忙笑了一笑,闭嘴不语了。
安乐郡主一腔酸涩,从此自己就不会是太后娘娘最亲近的人了,光想想,她就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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