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话字字锥心,是很疼,却疼不过她对高湛的失望!
“你总是这般体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离开高湛时,他就给了令萱这一句话,便将一切情缘埋葬,现在回想,这真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吗?
这一句话,不是赞许,一半是高湛对令萱的怀疑,剩下一半是指责!
我的身,我的心,都给了你,你还怀疑我要害你,要来报仇?
纵然我有过这个想法,可明明就要磨灭得一点不剩了啊,因为你高湛对我的情义,我正在慢慢将仇恨放下啊!
如今,我们的孩儿没了,这一切的孽缘,也就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令萱脸上泪水决堤。
“我的孩儿没了?”
“是没了,你就别怪我狠心,替你做了这个决定…”那老鸨或是骂累了,又或是同为女人的怜悯心,语气缓和了些,“你也不看看,你一个儿子都快养不活了,哪能再生呢?这些臭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甜言蜜语哄着女人上了床,屁股一拍,什么也不管了!”
老鸨的话,将令萱的怒火点燃,把对高湛仅存的一丝牵挂烧成灰烬。
“要我说,女人的身子,不是给别人养儿子的,是用来养活自己的!”老鸨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瓦解令萱的防备,“我这燕歌坊还是头一回收留带孩子的人呢,还不是看你生得美貌,大有前途?谁知,你一个子没挣来,还总让妈妈赔钱,哎…”
令萱心里早已麻木,分不清是悲是恨,是怒是怨。
“对不住,让妈妈为难了,往后,我都听妈妈的…”令萱说着,惨然一笑。
老鸨喜出望外,连连抚着令萱。
“谢天谢地!你放心,妈妈不会亏待你的,看我燕歌坊的女儿,个个都身价不菲,个个都有自己的宅子,象你这般容色的,不出一年两年,家财万贯,不在话下,如今,就差一个好听的花名了,让妈妈好好想想…”
“不必了,我的花名,就叫鲁灵儿!!”
…………
高纬这孩子,极度依恋令萱。
这都缘于母亲胡王妃对母子之情的冷淡,便是令萱的一个拥抱,都能让高纬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情。
如今,令萱走了,高纬变得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好多回,在梦里与令萱相见,从梦中笑醒,又哭着再次入梦。
“世子哥哥,你看这鱼长得好肥啊…”
后花园里,高纬和高绰一起玩耍。
荷儿抱着高俨和李夫人说着话,蔓弱离二人远远的,没有交流,只跟在高纬的身后。
高纬往水池里看了看,捡了块石头,重重地扔了进去。
“绰弟弟,我们杀鱼玩!!”
不知何故,高纬变得凶狠起来。
“好啊,好啊!!”高绰乐得跳了起来,这是他最喜欢玩的游戏。
高纬一咬牙,笑道:“先把鱼杀死,再烧着吃!”
高绰又直叫好!
两个孩子说干就干,抄起几根树枝,把鱼群赶到浅水边,捉了几条扔到地上。
几条鱼离了水,在地上蹦蹦跳跳,拼命挣扎。
两个孩子拿着树枝,一阵抽打,把几条鱼打得皮开肉绽,血溅了一地。
蔓弱见了,于心不忍。
“世子,二公子,这太残忍了,别打它们了…”
高纬笑道:“阿姨别管,我觉得好开心啊…”
“世子,别杀生,你乳娘说过的,杀生可是罪过?”荷儿也急步走了过来,好言相劝。
高纬瞟了荷儿一眼,哼道:“不许你提乳娘!”
“刷刷~~”高纬打得更起劲了,几条鱼已经一动不动,早没命了。
李夫人一把揪过高绰,骂道:“赶紧住手,一会让王妃知道了,又说你教坏世子哥哥!”
“是他自己要玩的,关我何事?”高绰不肯背这黑锅。
蔓弱上前一步,拉住高纬,又劝道:“世子,你又不听话了,你乳娘知道了,定会生气的!!”
高纬不肯住手,大嚷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我只听乳娘的,我只要乳娘回来~~”
…………..
夜深了,忧伤的人睡不着。
高湛来到后院,推开令萱住过的小屋,注视良久,探寻着过往甜蜜的记忆。
桌案上蒙了一层薄灰,高湛坐于凳上,泪光闪烁,捧起令萱用过的茶壶,轻拭上面的灰尘。
“你怎会是骆超的夫人?鲁灵儿…”
“陆令萱…这名字怎会这般陌生…陌生得让我不敢相信你,更不敢再爱你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是谁,我都无法忘记你,你走以后,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啊…”
“如今,你在哪里,可有象我思念你这般,也在思念着我?”
高湛泪水决堤,伏案痛哭,思念与愧疚在心中纠缠。
“殿下~~”房间被烛光照亮,蔓弱走了进来。
高湛抬起头来,拭净泪水。
“让你见笑了…”
蔓弱看看屋子,叹了口气。
“谁也未曾料到这个结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王妃说的对,若她真的一心复仇,留在王府可是遗祸无穷…”
“不…她若想要报仇,早对我下手了!她对我是真心的,这一点,我敢确信!我不会让她走的,我一定会找到她,接她回来!”高湛异常坚定。
蔓弱有些不解,问道:“既然殿下不在意,当日…殿下为何不留下她?”
高湛摇摇头,苦笑道:“那日我是有些顾虑,何况王妃又那般惶恐,我一时便没了主见了,这几日,我冷静思索,越想越觉得是冤枉了她,蔓弱,我心里好难过,也好后悔…”
蔓弱连连点头,安慰道:“殿下切莫太过自责,李夫人言之凿凿,荷儿又出面作证,难辨真假,任谁都会怀疑的…”
“荷儿说她要杀了高家人,还要夷灭三族,蔓弱,荷儿的话,可信吗?”高湛重又想起此话,不禁又有些后怕。
蔓弱思虑半晌,应道:“恕奴婢直言,荷儿这丫头,心术不端,是以奴婢早想把她赶走,她的话,虚实难辨,谁知道是不是李夫人唆使?”
高湛摇摇头,叹道:“这个李氏,王妃亏欠她的,我不是都补给她了吗?到了如今,她还是这般不知好歹,兴风作浪,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可怜她了…”
蔓弱尴尬一笑,说道:“殿下的家事,奴婢可不敢再饶舌了…”
高湛也笑了笑,点头说道:“你在王妃身边,要多替鲁灵儿说说好话,让王妃挂念她的好处,也好便宜我行事!”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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