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侯爷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这玉佩刚得到的时候,视若珍宝,如今拿在手中,却是发烫得像扔出去。
但真要扔出去也舍不得,拢共就没送他什么东西,就这玉佩了。
少渊也不想理会中年人对于感情的纠结,现在一心就想回去看媳妇孩子。
怎么这么久也没见四娘出来呢?
萧乾居里,四娘抱着孩子已经好久舍不得放开了,“到底是少渊的亲骨肉,长得和少渊一模一样也就罢了,瞧瞧那肌肤,莹然如玉似的,唉,我这双手都不敢碰一下他的小脸颊,就怕碰坏了,这么嫩,跟水豆腐似的,锦书,要不这孩子就养在我身边得了。”
三爷时代,四娘时代,她都大把的银子,看到好东西总想着抢一抢,之前的南珠如此,上好的籽料如此,如今抱着的这块小嫩豆腐也是如此。
“好啊,那就送给你!”锦书知道她说笑,便顺着她应了。
四娘猛地抬头,“可不许反悔啊。”
“肯定不反悔啊,有个家大业大的娘,可不比跟着我好啊?”锦书笑着道。
“小宝贝,你娘不要你,把你送给伯娘了,以后你跟着伯娘吃香喝辣的,咱不去边城受苦,好不好啊?”四娘低头对小团子说。
小团子眼睛都没睁开,睡得可香可香的,四娘抱着他这么久,就醒来过一次,瞧了四娘一眼,又继续睡。
这睡神。
“他都不搭理我,就光睡觉。”四娘可喜欢他睁开眼睛,两颗眼珠子乌黑,跟黑曜石似的,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刚出生的婴儿,一天能睡九个时辰。”锦书解释道。
“睡九个时辰啊?”四娘咋舌,“我竟都不知道。”
锦书望着她,忽然便有些心酸。
是的,四娘不曾有过自己的孩子,她那孩子没出生就没了。
她如今是陛下的母亲,但那只是名分上的,实际上,她不曾当过母亲。
四娘曾经有过很多身份,当年的王妃,太子妃,皇后,田野地头里的明三爷,再到建立青州自卫营的幕后头领,之后,便是如今的明四娘。
她没有当过母亲。
她不曾像现在这样,抱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当然,不是说女子一定要当了母亲才会完整,但是她曾经怀过,曾期待过,最终失去,这对她来说定然会是一个遗憾。
四娘心里确实有这个遗憾。
但是,也是那些磨难,让她变成了今日的明四娘。
而且,那个孩子没出生也许是他的造化,有那样的爹,日子那过得多惨啊?看看那些皇子们当初的日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而她如果有了那孩子困身,估计也离不来后宫,将是要被困死在后宫一辈子的。
话是这样说,但当初怀上那个孩子生出的母爱,却是一直都挥之不去,藏于心底最深处。
“四娘,生一个吧!”锦书忽然这么说。
四娘听了这话,吓得差点把小豆腐扔在地上,“我?生一个?你疯了?”
锦书说:“现在正合适。”
有钱,自由,不需要仰人鼻息,不需要躲躲藏藏,隐匿真正身份。
“你疯了,我今年多大了你知道吗?”
锦书笑着说:"今年是你的本命年,我当然你知道你多大。"
“知道就好,像我这样的年纪,若命好一点的,孙子都有了。”
锦书说:“杨博钦的夫人,也四十好几才生了一个,这有什么的?只要你自己想生,当然,你不想生就另当别论!”
四娘摇头,“不想不想,我才守寡多久?就找人生子了?不知道的还好,知道的会怎么说?”
“你守寡很久了,从你在云清湖侥幸捡回一条命,你就开始守,还要继续守下去吗?魏侯爷对你是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的,四娘,岁月不饶人啊,趁着现在还年轻……”
四娘立刻打断她的话,“我还年轻?你真是生孩子生得发疯了。”
没听过四五十的人还叫年轻,多少人四五十就死了。
锦书反驳,“哪里老了?四十多岁,算什么老?男人到七老八十还生孩子,你凭什么不能生?你素来做事都是赶别人的前头,怎么到了这些事情上,如此的守旧?”
四娘把孩子放回她的床头,“算了,我不听你这些疯言疯语,疯人症是会传染的,我与你多待一会儿,也怕被你传染。”
她舍不得地再看婴儿一眼,“走了,得空再来!”
这么好看的娃娃,真想抢回去,不知道魏清晖是否能打得过少渊,要不就还是抢了?
路过正厅,看到少渊与魏清晖在说话,她也进去打了个招呼。
少渊少不了要站起来见礼,四娘方才看了半个时辰那张小脸,忽然看到一张大版的一模一样的脸,一时觉得很不习惯,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儿子长得真孝顺。”
少渊想起那张小脸,“确实!”
“但他长得比你好看,水豆腐似的。”
少渊想起那个噩梦,“如今好看,长大多半会歪。”
“爹妈容色俱是上乘,怎会差?”四娘下意识地瞧了魏清晖一眼,不得不说,魏清晖的容貌也是极好,五官眉目也挑不出瑕疵来,不知他的孩儿,会长什么样子呢?
锦书说的话,她就放放屁了。
但是,谁人看到她小娃娃的模样,心里是不想生一个的?不想生也想抢,好东西就放在自己家里日夜看着才好。
“四娘和侯爷请吧,我回去陪陪锦书!”少渊打过招呼之后,也不想寒暄了,明目张胆地撵人。
一般来说,魏侯爷会让四娘走在前头,然后慢慢地和她并排走,但今日他一听萧王殿下落了逐客令,一拱手就大步往外走,连看都没看四娘一眼。
四娘愕然,瞧了少渊一眼,说我坏话了?
少渊把玉佩放在手心,提示了一下,四娘蹙眉,玉佩?人人都有啊,也没短他的,气什么?
她自觉没做错什么,也没刻薄他的,慢悠悠地走着,待上了马车,一块玉佩扔了进来,伴随着他淡冷的声音,“人人都有,蓝寂也有,我不要。”
玉佩就扔在四娘的身上,四娘拿起来握在手心,还有他手心的余温,“为什么?料子不好,还是雕工不好?”
侯爷气色有些恼了,“这是你随意赏人的东西,我不要!”
很难受,他本拿来当宝贝的,殊不知人人都有。
马车开动,马蹄声哒哒哒地响着,四娘忽然便撩起了帘子,“魏清晖,我们生个孩子吧!”
缰绳一勒马儿停下,魏清晖却从车头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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