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圆六集 汉家血(1 / 1)

词曰:

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

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

山长水远,遮住行人东望眼。

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书接上文,缘何让周全喊出如此撕心裂肺的言语?只因为战场的平衡被冲阵的府军打破了。书中曾写过这府军的编制,此处不再赘言,只是提一提这炮兵。

各位还记否,炮轻便携是李想的优势,而鞑子的炮重又不曾挈带,才和鞑子打成平手。可这府军一上来,这炮火的优势就被抵消没了。

这次可是硬碰硬,敌众我寡不说,又火力相当。急切间,李想下令挖堑壕,希望能用完备的工事挡住对方。

“周公公,若是有什么不对,你赶紧跑回去报信,让我师父带着师妹去巴蜀。”李想赶紧交代一下后事。

周全看着李想脱掉甲胄,急忙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李想强颜欢笑:“我试试能不能骂死他们。”又对李过说道:“我去拖些时间,全军把掩体拓成战壕,成不成的在此一举。要那种三层的,演习的时候,就这种战马冲不进阵来。”

周全叹口气对东卫说道:“且记住李大人的话,若有不测,保着林大人一家去巴蜀。”

只穿着一身皂袍的李想冲他拱拱手,翻身上马来到阵前:“对面的出来回话!”

安费扬古让府军的营总自去应对,自己坐在地上和手下的牛录说道:“待他们打起来后,听我的号令,撵着他们全军压上去。我们要两部一起吃。”

牛录们嘿嘿冷笑,转身回去布置。

那营总哪知道鞑子的诡计,兴冲冲来到阵前对李想言道:“李大人,现在让开道路,还为时未晚。为了些许财物,何必兵戎相见?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可惜?”

李想使劲的回忆汉丞相是怎么骂死王朗的,总不能就一句厚颜无耻对方就了账了吧。“本官让开道路,也会死在你的刀下,不用劝我了。我倒是有句话想和你说说。”

“这漠南草原,原是汉家天下,也许你的祖上也在此流血苦战过。别生气,我没有劝你的意思,只是要对你和你的手下说一声”言道此处,他拿出马后挂的喇叭,喂喂两声喊道:“从此刻起,你们就不再是朝廷边军了!而是鞑子!是我们这些汉家儿郎的生死大敌!过会儿,我们就要生死一战。没什么大义和你们讲,就一句话。当你们冲开我们阵型的时候,当那些鞑子踏着我们尸体前进的时候,帮我叫唤两声汪汪!我和我的士卒们,九泉之下会告诉你们的祖宗,他们的儿郎尽力的叫唤了!”

李想不管对面营总要杀人的脸色,冲着他身后的府军喊道:“就两声汪汪,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拜托了!”在马上抱拳拱手。

“为何如此羞辱我等!”府军怒吼起来。

李想哈哈大笑,毫不在乎地迎向千余兵丁的怒目而视,继续说道:“看到我身后的公公了吗?在乌海时,他们和我们一起,杀过鞑靼的马匪,砍过鞑子的哨探。在这一点上,他们就比你们带种!帮着鞑子杀汉人?你们是集体缩阳了不成?”

李想骂痛快后,倒退着回到阵中,众将士都冲他挑起拇指,军心士气为之一振。

那营总咬着牙冲他喊道:“且容你猖狂这一刻,等我大军打过去,就取你的项上人头。”

安费扬古哈哈大笑:“有趣有趣,那个李想若是不死,我今天还就不走了。”

尘土飞扬中,府军先开了炮,石弹、铁弹乱飞,弹在地上乱蹦,却寥寥无几能砸进战壕。乌海军一阵欢呼,这战壕避开了火炮,可就战局倒转了。

安费扬古不由得面色凝重,这小小几道沟,竟有挡住火炮,难道野战有了新的战法?

李想藏在战壕里大喊:“先把对面的火炮灭了!”

“砰砰砰”的炮战打响,有掩体的必定占便宜。不多时,府军火炮沉寂下来。一阵喊杀声过后,府军步卒冲了上来。呼隆隆的百虎飞炮落在人群中,断臂残肢,血染草原。

乌海军藏在战壕里,一枪枪的射击,对面的火器也忙着还击。几轮过后,大同府军发现自家伤亡惨重,反观对面却越打越稳。

营总也觉出不对,刚想着撤下来修整一下,忽然自己背后一阵嘈乱,后军哭喊着鞑子杀人了,就卷向前军。

急忙回头去看,两个牛录的鞑子用弓箭封住了后路,驱赶着自家士卒向前冲来。

李过也发现了不对,急忙报给李想:“大人,鞑子驱赶府军全军冲阵,我们杀不过来。”

李想吩咐道:“此时不能有仁慈之心,让百虎炮集中打府军,逼着他们回头杀鞑子。”

可怜这支被前后夹击聚在一起的大同府军,真真是里外都要当鬼。

营总喝问:“为何攻我后军?”

一个牛录哈哈大笑:“你等这么打,什么时候才能打过去?还不全军压上,让他们忙不过来时,我们才能快马踏阵啊!”

营总这才幡然醒悟,鞑子这是要两家通吃,赶尽杀绝啊!

却又不敢对他们如何,只好把怒火发向乌海军,要不是他们多事,我等何苦如此。

“罢了罢了,全军突击!”

安费扬古看着府军不顾阵型的冲到阵前,大喝一声:“孩儿们,上马杀敌!绕到他们后路杀进去!”

两路大军一前一后就围住了乌海军。陆竹山瞅见战局空档,带着马队冲向驱赶府军的鞑子,全军配着连发弩,一阵箭雨兜头盖了下去。那群鞑子也不示弱,撇开府军迎向陆竹山。

眼看着越来越近,鞑子弃了弓弩拿起砍刀,就等着对冲时,陆竹山知道时机已到,大喝一声“用火统!”。一支支世人从未见过的半长火统,出现在鞑子眼前,一阵阵砰砰作响,一片片铁砂飞出,乌海马队透阵而出。

兜了半个圈,勒住战马回首望去,自家还剩大半,鞑子不过小半了。

“哈哈哈哈!这马枪用的就是爽!装填好,咱们再去杀过!”

府军看的傻了,这是什么武器?百步之内连射,连人带马一起打,这谁能挡得住?

鞑子剩余的人也不傻,知道他们再来一次,就要全军覆灭,一骑飞出回去报信,其余人等转身扑向府军,想要冲乱人群,让乌海军追不上来。

陆竹山此时根本不管对面是谁,大喊一声杀过去,重新装填好的弓弩并火枪齐射,硬生生把府军截成两半。掌心雷使劲的扔在人群中,炸开一条血路后,兜个圈子远远的看着战局。

只见乌海军前沿枪炮齐鸣,府军被顶在百步之内冲不过去,不时的还被成群的掌心雷炸的退后。

后军却被鞑子破开一个口子,鞑子正集中起来想要一鼓作气杀进去。

部下问道:“要不要先救大人那里。”

陆竹山却摇摇头说道:“不用,大人自有奇招对付他们。咱们去冲鞑子的旗主,让他们也乱起来。”

众人领命,赶紧的喂几口草料,喝几口水,准备擒贼擒王。

那这李想究竟有何妙计破敌呢?咱们暂且放在一边,回过头说说在大同城下喝茶聊天的三位王侯。

史侯爷推心置腹的对王子腾说道:“咱们两家拐着弯儿的也算亲戚。真要是诛九族,我家也要死几个。何苦来哉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皇位是他家的,你跟着争什么?”

王子腾嗬嗬笑起来,也不避讳面色不好看的忠信王说道:“史大哥说的实在,我也不藏着掖着。四王八公可有我家?我为何不能给自己挣一个王公呢?”

史鼎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忠信王冷冷的问道:“鞑子给你什么王?”

王子腾面色一正:“我要的可是汉家的王侯。”

忠信王逼问:“那你与鞑子往来,又说要汉家的王侯,我如何能信?天下人如何能信?”

王子腾苦笑起来:“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王爷,您也是亲王了,若不是局势不稳,恐怕早就出京了吧。这天下的王爷还少吗?觊觎大宝位子的又有多少?我也不过是帮个手,就说您不也有着李四维这个送财童子给支应着财物吗。”

忠信王点点头:“既然知道他是本王看中的,还敢下死手对他。好好好!你王子腾就这么看不起本王吗?”

王子腾面不改色:“除非王爷您也想那个位子,我王子腾立即改换门庭,投在您的门下。”

史鼎摇摇头说道:“王兄弟,就凭你这一句话,咱们两家以后少来往吧。”

忠信王抿一口茶,不带烟火的说道:“你这是吃定了李想会死,才想用自己换他。这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给王大人看个新鲜事。”

过来一位侍从,手里拎着一个粗陶瓶子,点燃瓶口的布条,远远的抛在了护城河里,轰的一声暴响过后,四散的火花点燃河面,久久不灭。

忠信王瞅瞅变了颜色的王子腾说道:“你可见过这水中火?在他眼里,这火就是克制骑兵冲阵的关键,只要粘上,用水都浇不灭,那战马怎能不怕?”

王子腾咬咬牙说道:“他若能回来,我退出三晋。若回不来,我还有二子一女与他抵命。只求王爷一件事,让我保着您登位。王家要做王侯之心不死!”

忠信王闭目不语,不再理会。

话说乌海以北二百余里有一磴口镇,黄河流至此处为南北向,由于该岸河槽基层坚硬,河水不易冲淘,而上层覆盖着松散的沙壤土,易冲淘,这样水涨水落,久而久之便留下一级级台阶。磴口又是黄河东西交通之重要渡口,故而得名。

李想选中乌海的另一目的,就是这里产油。

别人不知这油也就罢了,他还能不会用吗?

此刻周全等东卫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他们四周遍布死尸。冲进来的三个牛录全都命丧此处,整个乌海军阵地是一片火海!

商队众人看的是心惊胆战,面前虽只站着几名乌海军士,可他们还是一步都不敢动。实在是怕了这群煞神。以少打多不算,竟然全灭府军与鞑子,要不是那鞑子旗主跑得快,想必此刻也和那营总一样,丧命于此。

李想带着残余兵士,发了疯的用铁锹铲土灭火,嘴里喊着周全:“别她娘嚎了!快用土灭火!你还得回去给老子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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