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枠集 别开生面(1 / 1)

词曰:

将那三春勘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

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

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

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

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四月初一日,正是草原鲜花盛开之际。去岁的冰雪消融后,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丰沛的水源,黄河解冻后,乌海的淖尔湿地已经开始蓄水,南方的飞鸟一群群落在此处安家。

天近正午时分,一群马队奔向黄河岸边。京师诸人,终于赶到了乌海城边。薛蟠嗷嗷喊着:“总算是到了!半个月路走出一个月来!可是累死我了!”

贾政也是怕了这路,真真是那些女儿家太过好奇,什么都要亲眼去看一趟才算罢休。就连黄河边的纤夫,也要捂着眼睛远远的看一会儿。

正在感慨之际,一队人马迎了上来。林如海又是丰神俊逸的样子,骑在马上喊他的名字:“存周兄!别来无恙乎?”

贾政赶紧下马,林如海跳下马背与他执手说道:“信使都跑了三回,兄才来到。可是被这一路美景迷了路?”

贾政指指那群已经惊呼起来的姑娘,摇摇头说道:“想不到我终是被小儿女所累。”

二人哈哈笑了起来,他乡逢故知,总是这样的心怀。

黛玉一身绛紫的骑袍,身后拖着披风,笑嘻嘻在马上看着坐车的四女说道:“真真是膏粱女儿,这都月余了,还不会骑马?”

史湘云不顾别人的惊讶,推开车门跳下来嚷道:“我早就说她肯定会骑马了。你们偏偏说她骑不得。看看,被打脸了不是。”

妙玉、迎春、英莲等也纵马过来,众女一片欢呼。身边早就没有外人了,性急的柳湘莲和薛蟠等人,看见有人来接,招呼一声就进城去。只留下这群女儿家在这草原上肆意而为。

迎春一一招呼过后,双眉隽彩的说道:“这里骑马就如江南行船一般,人人都要会得。虽说错过了路上,还有的是机会呢。惜春妹妹,来,姐姐带你一段。”

黛玉早把湘云拽上了马,妙玉也接上探春,唯独剩下了宝钗。众女哈哈笑起来,虽说不是故意,但都要个身子轻的才好同乘不是。

英莲憨憨的说道:“宝姑娘,来我这里吧,宁可慢着点也不敢摔了。”

宝钗无奈,只好提着衣襟上了马背,晃了两下紧紧的抱住英莲的腰身。偏赶着英莲是个诚实的,说了句好大,羞的宝钗差点掉下去。

一马双乘,慢悠悠转回城郭。湘云又是一阵叽里呱啦,黛玉抬起鞭子轻轻的给她一下:“少说几句吧,想问什么等着他回来再问不迟。”

湘云一愣:“李大哥不在城中?”

迎春和她们并头而行,对她言道:“你们也是巧了,去陕甘的也是今日回城,他去南边接了。咱们快点回去,正好能看见他们进城。很是热闹的!”双腿一夹马腹,哗啦啦跑了下去。

唯有英莲不急不忙的带着宝钗在后面小跑着:“宝姑娘,别小看了骑马。这里的妇人都说,多骑马的女子好生孩子。我就是胆小不敢跑,你不急的啊。”

宝钗还能说什么,看看跟在身后车里,目瞪口呆的大小丫鬟们,叹口气说道:“入乡随俗吧。”

乌海南城门,一阵号炮响起后,呜呜的号角声响彻云霄。孙伯雅和陆竹山苦战四个月,终于得胜回城。李想在城门处竖起郡守大旗,贾瑞哭哭啼啼的见了贾政:“二老爷,瑞儿真是知错了。这几次三番的下来,才知道吾家祖辈的不易。再不敢如以往那般了。”

孙伯雅任由李想牵着缰绳,满脸惭愧:“你我同时出兵,不到一个月你就阵斩一位旗主,剿灭四千余兵。我却劳师三月有余,也只落得个驱散而已。”

陆竹山替他辩解几句:“孙大人不必如此,你能把咱们兄弟一个不少的带回来,就足以让我家大人感恩戴德了。”

李想给了陆竹山一个赞许的眼神:“老陆这话就是我想说的。人生地不熟的跑了去,说是帮着剿匪,地方上却以为你们来抢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是大功一件。抓了多少俘虏?”

孙伯雅苦笑一声不言语,陆竹山可是开心的不行:“抓没抓多少,可让老陆买了不少。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吵得慌,吃饱了才知道好日子要来了啊。”

忽然一阵骚乱,一阵铜锣过后,两顶旗罗伞盖上了城头,两位天仙似的女娃在伞下现了真容,引得众人高呼。

李想使劲挥挥手,引着众人进了城。自有后面被买来的“俘虏”不知底细,纷纷问着情况。听说是郡主和县主特意迎接大军回城的,与有荣焉的挺挺胸,使劲昂着脖子进了城。还都坚称自己看清了容貌,确实犹如九天仙子一般。引得听者哄笑。

薛宝钗诸女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众目睽睽之下却能谈笑自若,看这一城的百姓,恨不得顶礼膜拜的样子,怎能不心向往之。

史湘云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我连笑都不敢,她俩居然还能挥手。真真是气死我了。”

迎春安慰她们道:“此地自与中原有别,汉、蒙、回三家百姓聚集。风俗各异,信仰不同。李大哥废了好大劲才把他们融合在一起。就说她们二位,谁在家时不是侯门千金皇家血脉,不也一样要踏雪巡城吗?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从容已对。”

众女互看一眼,心中暗下决心,既已来了就不能虚度了去。更不能让双玉专美于前。

妙玉小声的和黛玉嘀咕:“宝姐姐来了哟。这位贤人的大名可是誉满京师了,一手欲擒故纵,把她舅舅和姨妈全装了进去。好手段!”

黛玉笑道:“她也是背着父仇的,北静不倒,她岂肯罢休。至于其他的,这里天高任鸟飞,不怕她用出真本事。”

妙玉点点头:“你先去陪着她们。我总要见见周全,李大哥的意思是他和王安留下来最好,这样天家少点猜忌我们。”

黛玉领着诸女回到了郡主府,一一安排妥当。先让她们休憩一下,这一路远途跋涉,身子差点的,非要病倒不可。

两三日后,众女才算缓了过来。黛玉召集她们来到正厅,与妙玉一左一右落了座,各自的丫鬟站在身后,一排排看下去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妙玉轻声说道:“实不瞒各位,这里是两府并一府,对外还有个郡主、县主的名分。内里,可是林绛珠的主位。非是我不知羞,实乃我的身份太过尴尬,幸好诸位都是与我相熟的,这番话说在前头才好。”

众女纷纷点头应允。林黛玉这才开口说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何况明里还有个由头。少不得各位姐妹担些个职责在身,也是题中之义。须知世人之口悠悠。”

“故此,我效仿前朝历代女史,特设十二司。执掌文书的司记一人,迎春姐姐来的早,又熟悉情况,请接印。”

迎春肃然起身,接过雪雁送来的印盒,那是一方刻有玉府司记的印章。黛玉说道:“单管着进出玉府的一切公文信件。二姐姐心敏而嘴讷,最适合不过得了。”

“还有掌宣、传启奏的司言;

掌府内名籍登录及赐廪的司薄;

掌府内内帷管钥的司钥;

掌经史子集、笔札几案的司籍;

掌乐人乐阵、悬拊击退进的司乐;

掌朝见、宴会及赐廪之事的司宾;

掌朝见、宴会导引赞相之事的司赞;

掌府内印鉴图籍之事的司宝;

掌衣服首饰之事的司衣;

掌节栉、膏沐、器玩之事的司饰;

司仗掌羽舆仪卫之事;

司膳掌割烹煎和之事;

司酝掌酒酝酏饮事;

司药掌医方药物、典药并医署女医;

司饎掌府内廪饎薪炭之事;

司设掌床帷茵席,洒扫张设之事;

司舆掌舆辇、伞扇,羽仪之事;

司苑掌囿园花果蔬菜之事并农署时令;

司灯掌灯烛、灯油并膏火之事;

司制掌衣服裁制缝纫之事;

司珍掌金玉宝货之事;

司彩掌缯绵丝絮之事;

司计掌度支衣服、饮食、煤炭、木炭。

共计一十二司。”

这条条说的分明,事事分得仔细,绝无职责不清、重叠之事。众女叹服林绛珠开府管家之能。

黛玉端起茶来轻轻饮了一口,心中合计着诸女事宜。自宝钗起,有湘云,探春,惜春;自英莲起又有岫烟,张金哥;自雪雁起,有紫鹃、可人、春纤、司棋、绣橘、侍书、翠墨、入画、彩屏和翠缕。

虽是人多,却不能主仆不分,只能是能者多劳吧。

放下茶碗,先叫的宝钗:“宝姐姐,这司薄、司药、司珍三司可共管。”

宝钗心中一荡,自是知道司薄的分量。以后不管这府内进来多少人,这进府筛剔、遴选乃至入职造册,月例分钱总归她一人之手。更何况还担着延医问药,采买金银这样的大事,可以说是这双玉郡主府的总管。

当即站了起来,有心想推,却又转了念头:“固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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