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幽暗,一灯如豆。在摇曳不定的灯光映照下,几乎守护一整夜的许文龙终于安心入睡,沉沉进入梦乡,浑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愁,忘记了对顽劣余雯丽的看管,直到……
啊……一声尖喊,如平地惊雷,骤然传进山洞,嗡嗡嗡余音不断,不绝于耳。
睡梦中的许文龙一惊而起,看一眼空空如也的余雯丽卧洞,说一声“糟糕之极”,仓促间抓起身边匕首,一阵风般蹿下休憩平台,三五步跃过洞厅,火急火燎奔出山洞,魂飞魄散搜寻不知所踪的余雯丽……
“这边,快到这边来,这里有惊喜等着你!”洞外的余雯丽手舞足蹈,笑靥如花,正蹲在一棵大树后向惊慌失措的许文龙摇手相召。她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嘻嘻嘻,平白吓他一跳,到底扳回了一局,挽回了颜面!不是吗?谁让他昨晚要威胁自己呢?
许文龙瞪了余雯丽一眼,提着匕首四下侦视一番,直到排除隐患,确认安全,他才板着脸恼火万分向她走了过去……
“看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余雯丽表面浑若无事,实则窃笑不已,尤其看到许文龙那哑巴吃黄莲般的模样,更像喝了蜜般甜美万分。
许文龙憋着一肚子气来到大树边,定睛往余雯丽所指方向一看,嘴巴大张登时合不拢了。只见树底灌木丛中,并躺着一头麂子,一条娃娃鱼。它们均双目紧闭,喉间洞穿,显然是被老虎一咬毙命的。而那头麂子倒没什么,个头也不大。关键是那条娃娃鱼,一米余长,浑身赤褐,四肢粗短,长相十分奇特,少说也有二十余斤重,也不知老虎是怎么把它从深潭里揪上来的。再看看昨晚扔出去的大半头野猪,除了些许骨头残渣外,什么也没有了。
余雯丽咳嗽一声,背负着双手大模大样来到许文龙跟前,竭力摆出一副先知先觉的样子说道:“怎么样?面对两次的丰厚馈赠,你对老虎的善良用心总该有一个全新的认识了吧。还不相信它在努力向我们示好、在全力向我们报答救命之恩吗?我先申明,我是在天光大亮之后才出的山洞,并没有违背夜晚独自出洞的郑重承诺。谁让你睡得那么沉呢?太阳晒屁股了都还在呼呼大睡,简直比一头猪还懒!”
许文龙无言以对,却打死也不认同余雯丽的看法。他对着麂子和娃娃鱼审视好一会儿,良久才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尤其离老虎远一点,别用你一厢心愿的感觉去对待毫无人性的野兽。”
余雯丽鼻子里“哼”一声,心里显然很不服气。好在她正处自鸣得意之时,并不想和许文龙一般“见识”,只笑眯眯换上一副面孔说道:“食材不错喔,今天又可以换换口味了。所以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这后福就是这岛上常吃常新的口福。活该我们在这里享受人生,快乐到老。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把我们的‘口福’搬进洞去?”
许文龙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听从了余雯丽的分派。反正是送上门的食物,不吃白不吃,也省得自己费心费力去猎取。他分两次把麂子和娃娃鱼搬进山洞,但并没有急着洗剖烧烤,只而是对一旁跃跃欲试的余雯丽说道:“我要去山顶守候过往船只。你怎么办?是独自呆在洞里好呢?还是随我一起上山好?”
余雯丽眼珠咕碌碌一转,随即摆出一副乖乖女模样说道:“当然和你一起上山啊!不然你又会怀疑我偷偷走出山洞,随意在外面疯玩,尤其担心我去亲近老虎。唠唠叨叨,叽叽咭咭,听得人耳朵都起老茧了。”
“那我们走吧,可能要在山上呆很长一段时间。”许文龙带足烤肉,提上标枪,当先大踏步走出栖身山洞。
余雯丽随手抓一把榴莲,看一眼面目狰狞的娃娃鱼,慌忙跟着许文龙向山洞处走去。
两个人循着昨天的路径,七拐八绕终于爬上山顶,一个瘫在石板上气喘如牛,动弹不得;一个站在断崖处翘首远眺,细细搜寻海面上的异常之物。
太阳初升,群鸟欢跃,丛林碧翠,生机勃勃。阳光下的幸运岛清新脱俗,几如蓬莱仙境。
余雯丽喘息一阵,便又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全神观望大海的许文龙说道:“我们只顾盯着南西北方向,万一有船只从东边经过怎么办?那不是白白错失了获救机会吗?”
许文龙叹着气说道:“那也办法。这座岛太大了,我们目前只能兼顾这三个方向。至于东边尽头,我想等我们熟悉岛上环境以后,再过去实地查看一下,并想办法竖一个显眼标志,以便让过往船只知道这里有人落难。”
“是呀,要是这岛再稍微小一点该有多好!这样,从任何方向过往的船只,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余雯丽言不由衷感慨一番,兴高采烈跑去摘野花了。她其实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并不十分想离开这里。正如她一直念叨的,这岛上物产丰富,有吃有喝,又没有坏人伤害,为什么要走呢?为什么不留下来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呢?
两个人在山顶一直守望着,从上午到下午,从日出东方到金乌西堕,烤肉吃完了,余雯丽的花环也编了好几个,却不见半艘过往轮船,甚至连片舢板也没发现。万般无奈之下,许文龙只好带着余雯丽怏怏不乐往山下走。
余雯丽早在山上呆腻了,又不能随意走动,更不能独自去别处玩,所以说到下山就激动兴奋,嘻嘻哈哈很快跑回了山洞。
许文龙心情烦闷,郁郁寡欢,但该做的事还得打起精神做。他细细剥下麂子皮,卸下一条后腿留着。娃娃鱼虽然味道鲜美,但因为吃太多鱼了,早吃腻味了,整个儿都不要,连同去皮的麂子一古脑儿扔到洞外。再生一堆火,有心没思坐下来烧烤麂子肉。烤完之后,叫喋喋不休的余雯丽吃饭睡觉,自己则察看一番草木灰腌渍的猪皮,发现效果不理想,于是弃去不要,拿起那张新剥下的麂子皮,比着脚丫子切下几大块,拆几根幸存的鱼绳丝线,把切下的麂子皮用丝线穿绕串连一番,总算做成一双能勉强保护双脚的“皮鞋”。虽说外形难看,几无鞋样,但套在脚上倒也舒适,且不用再受尖石硌脚之苦。
一夜无话,倒也平静安宁,包括烦人的娃娃鱼也不再啼号。第二天两人走出山洞一看,麂子肉和娃娃鱼又被老虎吃个精光,且又毫无例外地留下了一份礼物——一只肥肥壮壮的形如老鼠的水豚。这让余雯丽尤其开心高兴,同时也让许文龙更为惊诧莫名。不过既然老虎有此“善举”,许文龙也就暂时打消了捕杀它的念头,只一门心思爬去山顶守望船只。
如此,老虎每个晚上必会送来一只猎物。种类各异,大小不一,或野猪麂鹿,或巨蟒猿猴。许文龙则照例吃一份留一份,之后去山顶耐心守候一天,当然天天都是失望而归。期间,许文龙也没闲着。他找来大量不同种类的枯枝,挑一种刚性大韧性强的,历经好几个晚上的砍削熏烤,再以鱼绳丝线为弦,制成一张拉力极大的弓。至于箭,同样因陋就简、就地取材。取一些指头大小、长短适中的硬枯枝,细细砍削均匀,再以磨得尖利的猪骨鹿骨为箭头,以长长的野雉尾羽做箭翎,十余枝箭便做成了。拿到洞外一试,准头极佳,力道惊人,射杀一头中型野猪根本不在话下。
转眼过了五六天,洞内盐末吃完了,余雯丽也吃腻了烤肉,每天只以野果和泉水充饥,且隔三差五流露出对椰肉海鲜汤的强烈怀念。对此,许文龙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经过一番慎重考虑,他决定独走一次救命滩,以解决食盐问题和余雯丽的厌食症。
这天,许文龙早早便起了床,吃饱喝足后,带上匕首弓箭标枪等一应防身用具,一脸凝重交待余雯丽道:“我这一去,少则五六个小时,多则**个小时。好在老虎看起来并无恶意,且白天不会出来猎食,这一点足以让人放心。但为了防止其它意外伤害,你必须老老实实呆在洞内。一有危险,便即藏身洞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出来。尤其不能独自进入丛林,更不能随意攻击野兽。因为有些动物表面看起来慈眉善目、人畜无害,实则阴险非凡、剧毒无比,稍不注意便会要人性命,甚至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余雯丽脸色潮红,兴奋莫名,破天荒没有嫌弃许文龙的反复叮嘱、一再强调,反常态没有因他的离去而哭鼻子抹眼泪,反而笑盈盈没口子点头应允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听从你的劝说,牢牢记住你的教导,决不到处乱跑,决不招惹野兽,保证不缺胳膊少腿站在洞口等着你的回来。”
许文龙拍一拍余雯丽肩膀,拿起标枪大步走向洞外。只是还没走出两三步远,他又返身折了回来,神情严肃对余雯丽说道:“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无法按时回来,甚至永远回不来了,我只希望你别做傻事,要好好活着,耐心等着外界的救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展开大面积搜索,并迟早会搜到这座岛上。”
余雯丽听了一咯噔,慌忙收敛起笑容,双手紧紧搂着许文龙的腰,嘴里哽咽着说道:“不要,我不要你出意外,你一定得给我回来!不然,不然我一定会出来找你!即便是死也会出来找你!哪怕挖地三尺、找遍全岛,我也要找到你!”
“少在这里瞎说八道,好好记住我的话就是!”许文龙摸了摸余雯丽的头发,轻轻挣开他的环抱,头也不回向洞外走去。
“回来,一定要回来!”余雯丽真情流露,黯然神伤,悲悲切切跟在他身后不停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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