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仰躺在木板床上的鬼幽渐渐苏醒，睁开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缓缓扭头，却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给他擦拭身上的血污，慢条斯理、细致入微，生怕弄疼了他。
“你，你是谁？我在哪里？”鬼幽嗓音沙哑干涩，如两片锉刀磨动。
“你醒来了？先喝口水吧！”林风放下纱布，擦了擦手，拿起一瓶水，扶着鬼幽坐起，喝下了多日来的第一口水。
喝了一口，鬼幽再也忍不住身体内对水的渴求，一手紧紧抓住水瓶，一口气喝光了这瓶水。
“躺下吧，稍后等药汤熬好，再连服几天，你身体中的瘀毒排空就好了。”林风说道。
鬼幽缓过了气来，看着他再次追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我的头衔太多了，现在我只是一名医生，你是我的病人。”林风收拾着桌上的银针，微微一笑，“养好伤，咱们再讨论以后的事。”
“不行！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宁可死，也不要你施救！”鬼幽心中揣着疑问，很不踏实。
他被宋烨折磨了几个月，已经是心力交瘁，生不如死，对一切都保持着怀疑和警惕。
“那好吧，实际上是机缘巧合，我和宋烨有一段恩怨，昨夜我把你从他手上救出来，想打听一些事。”
鬼幽一听，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嘶哑的冷笑。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救我，是为了什么目的？”
“的确是这样……”林风坐下来，缓缓说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告诉过宋烨，怎么分辨先天道体？”
“不错。”鬼幽很痛快地承认：“这有何难？”
林风点点头：“对于你我来说不难，但对于普通古武者来说，这就隔行如隔山了。”
鬼幽目光一震，没有吭声。
“你是无情神教的大护法，我想这个身份，并不一般，前不久，我有幸与你们的另一位护法结缘，他叫公孙望。”
“公孙望，他怎么样了？”鬼幽急急追问。“他啊，现在可能要蹲大狱了，他的实验全失败了，一切都烟消云散，没了！”林风摊开双手。
鬼幽闭上了双眼，内心显出剧烈的震动，一双老手握紧了拳头。
“别伤心，不是还有你吗？”林风笑道：“你们无情神教三大长老，至少还有两个吧？”
鬼幽嘶哑着嗓子说道：“没有了，全没有了……没有希望了……”
“希望？什么希望？”林风琢磨道：“据我所知，你们神教教主很多年前就下落不明，你们该不会是想借尸还魂，把他复活吧？”
闻言，鬼幽霍然睁开双眼，眼珠转来，死死盯着林风！
“你……你究竟是谁？”
猜中了？！林风也是暗暗一喜，之前听陆镇东说无情神教教主和十殿地狱主宰双双下落不明，结合公孙望的实验室，做了大胆猜测，不料居然让他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哦，我还有一个身份，现在的十殿地狱左使。”林风亮出了那枚指环。
鬼幽定睛一瞧，瞳孔再度一缩，心凉了半截，久久说不出话来。
神教和地狱结仇多年，双方虽都是邪派，却也是死敌，鬼幽深知，落到对方手上，恐怕是彻底没指望了。
“做个交易吧！”林风收起指环，淡然说道：“你只要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答案，我可以放你走。”
“嘿嘿，你当老夫是三岁娃娃？”鬼幽桀桀怪笑，“你我阵营敌对，你会放过我？”
林风也笑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救你，难道就为了再亲手杀你一次？当初公孙望那老头把我按到实验台上，连打四种病毒，我都能放过他，为什么不会放过你？”
鬼幽冷笑：“公孙望是死是活谁又知道！你休想从老夫嘴里撬出一点东西！我看你就是宋烨的爪牙，想换一种方式骗出那个地点！”
“宋烨是吗？我叫个人过来，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林风转身出去，把吕大业叫进来，将武当派的弟子群里聊天内容展示给鬼幽看。
仔细辨别真伪之后，鬼幽心中疑虑消了一半。
“这只能证明你不是宋烨指使，你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什么？”待吕大业回避后，鬼幽松了口。
“你保守的那个秘密。”林风凑近一点，压低了嗓音。
鬼幽眼神一震：“你果然也冲这个来的！”
“公孙望说，他曾经在一处地点发现不少未知病毒，因此他的研究方向转向了那里，而你，你应该比公孙望更厉害，甚至，你才是最先接触那个地点的人，不然你不可能知道先天道体。你们致力于复活某个人，我估计不是无情教主，也是教主身边最亲近的人，大概是他的继承者。世上听说过先天道体的人不多，知道怎么分辨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你告诉宋烨，以此来换取自由，但他不知道，这仅仅是你所知的冰山一角，不值一提。所以，我想问，你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鬼幽闻言，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呼出一口气，仰面长叹。
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宋烨和他相比，简直就是一堆烂泥！
不仅推断的非常正确，更是戳穿了他心底隐藏无数年的大秘密！
不愧是地狱左使，手段强悍，大智近妖，让鬼幽都自叹不如！
“罢了，罢了，老夫碰上你，就算不说，想必你也有办法探出老夫心中秘密……”鬼幽认栽了，他越发感觉林风深不可测，单是先天道体这个话题，就不能不让他思绪万千。
“没错。”林风不否认这一点，他当然有办法探究鬼幽心中的秘密，但他还是想让这老鬼自己说出来。
鬼幽不是普通人，在宋烨手上饱受折磨，都没吐露出那个秘密，足见他的意志有多么顽强！林风不想冒险。
“我与教主，都出自那个地方……”鬼幽仰面叹息，“我们一起入教，一起出生入死，希望在世俗界打出一片天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那是什么地方？”
“沃洲。”鬼幽声音嘶哑，“那里曾经是沃土万里，珍禽异兽遍地，灵气无比充沛的世界……后来，后来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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