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瞪大眼睛看着梁王,他这是为她求情?这怎么可能呢?
梁王是什么人啊?外间传闻,他暴戾自私,狂妄放肆,不顾百姓死活,只要自己高兴的人,尤其对女人,他府中的姬妾,多半是站着进去,横着出去的。
她的惊愕,慕容桀看在了眼里,唇瓣浮起了讽刺淡漠的笑。
皇后哭倒在榻前,她的哭声凄凉悲怆,带着浓浓的绝望气息。
子安想起第一次入宫见她的时候,她端坐在正殿里,高高在上,威仪不凡,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但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即将要失去儿子的可怜母亲。
天下间,唯有一种角色是相同的,那就是母亲。
在慕容桀的授意下,杨嬷嬷扶着皇后进入殿中休息。
太医院的人撤走一半,轮流值班,但是院判还留在原地守着。
“夏子安,过来!”慕容桀忽然出声喊道。
子安抬起头,看进他乌黑沉静的眸子,子安起身,走到慕容桀面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慕容桀扬起眸子,道:“现在可以施针了吗?”
子安一怔,“施针?”
“你说的,施针刺穴放血,缓解他的不适。”慕容桀淡淡地道。
子安神色一喜,“王爷准许?”
“现在开始,做任何的治疗,你做主就好,御医乃至院判,将会全力配合你。”他说话的时候,眸光冷冽地扫过院判的脸。
院判心中一慌,低下头不敢看他。
子安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没那么多的掣肘,她便毫无顾忌。
横竖不过一死!
如今的子安,已经完全忘记了宫外的事情,忘记她入宫治疗梁王的初衷,她是想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但是,如今她已经变回现代那个专业的医生,她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让她的病人活下去。
她一转身,看着院判道:“大人,我要施针,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院判神色灰暗,道:“大小姐请吩咐。”
子安取出针包,道:“肺部有异物,我要先把异物排出,让梁王殿下的呼吸顺畅一些。”
“是!”院判抬起眸子,又旋即敛下,排出异物?若那么容易,王爷也不至于这么危险,夏子安啊,你的无知狂妄,最终会害了你。
子安刚学医出来,还没加入特工组的时候,曾做过无国界医生长达一年的时间,她之所以去做无国界医生,是因为知道在那个医药落后的地方,人命特别廉价,生个孩子或者是得了阑尾炎都能要人命,有时候,一个高烧感染,也能让人命在眼前消逝。
现在,她只就只当自己还在做无国界医生,手上没有太多的药可以用,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她的针灸之术和中药。
在施针之前,她先来了药方,药方里下了重药,都是以消炎抗菌为主的中药,她也一改中药一天喝一两次的习惯,加重分量一天喝四次,用以配合她的针灸引流。
院判看了药方,轻轻叹气,“大小姐认为这个方子可行吗?”
这个方子都不是针对羊癫疯的,甚至,不是针对利肺的药。
“是的。”子安没有解释太多,“按照我说的话去做,马上。”
院判不得已,看向慕容桀,慕容桀面无表情,“看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是大夫,去啊!”
院判只得道:“是!”
他把药方转交给童子,让他们下去抓药且煎熬好上来。
子安亲自动手,打开梁王的衣衫,对梁王轻声道:“王爷,我会扶您侧身,我要听您后背。”
梁王点点头,没说话,脸色青紫的厉害,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御医和在场伺候的人看到子安竟然把耳朵贴在梁王赤luo的后背
,这画面简直不能看,许多人都转过脸,羞红到耳朵根上去。
这简直是不要脸,哪里有这样治病的?
用耳朵听,始终不如听诊器,但是即便这样听,也能听到肺部的杂音,子安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太子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竟然对慕容桀说:“皇叔啊,你这未婚妻可真是另类啊。”
慕容桀压根都不想和他说话,别过头,只看着梁王,脸色沉郁。
太子也没觉得自讨没趣,继续说:“本宫还真希望夏子安能治好皇兄,本宫是迫不及待地想看皇叔娶这一位贤妻回去了。”
没有人搭腔,他便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椅背,头枕在手掌上,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子安。
子安梳理出心包经和肺经,开始施针。
针包十二根长针,全部落下,形成一排。
然后,她回头对院判说:“大人,太医院有艾草吗?”
“有,蕲艾,都是上好的。”
“麻烦您命人取来,并且研磨成粉,越细越好。”
“研磨成粉?为何要这样做?”院判不解,艾草只是用来驱虫的,多半是用于燃点,这研磨成粉,有什么作用呢?
“针灸,针只是其中一个步骤,还得用灸。”子安简单地解释。
“灸?这个灸其实作用不大的。”院判不得不提出他所知的,主要是不想子安折腾太多。
“作用大不大,一会就知道。”
院判见她如此固执,只得回头吩咐人去取。
肺经的穴位落针完毕之后,子安再落膻中穴,这一次落针,落的很深,选穴却十分随意,两指一触,针便稳稳地插进去了。
这膻中落针,让梁王眉头一皱,深呼吸几口,几乎喘不上气来。
院判急道:“不可,针落错了。”
子安不管他,落了一排针,收针之后,子安让院判帮忙扶起梁王,在后颈的大椎落针。
在场的御医见状,都不禁摇头,这大椎落针可得要十分谨慎啊,一旦有什么错漏,这人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子安取出最长的一根针,轻轻捏住,深呼吸一口。
慕容桀站起来,想问她做什么,但是想起之前说过,她做任何决定都可以,遂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神色紧张地看着子安。
子安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唇,自动解释,“这一根,是做引流的,把殿下肺部的积液引流出来。”
慕容桀点头,“嗯!”
子安确实紧张,因为这只是一根针,而不是引流导管,让积液从肺部通过这根针引流出来,需要夺魄环的帮忙。
但是力度必须要控制得很好,重一点损害心脏,轻一点无法引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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