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王急忙起身,“皇兄,这几个人是臣弟带入宫的,他们便是当日刺杀皇兄的人。”
摄政王勾起唇角,竟有一种讽刺的意味,“刺杀本王的人?”
南怀王遽然道:“没错,臣弟回京之后,便着手调查皇兄被人刺杀一事,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臣弟查出凶手来了。”
南怀王看向皇太后,又道:“且从凶手的身上搜出了幕后指使人的信笺,已经交给了母后。”
他说这话的时候,狠狠地盯着太子与梁太傅,神情和方才有天壤之别,愤仇敌忾,只用眼光便可让群臣猜测太子与梁太傅便是刺杀的凶手。
今天取不下主政监国之权,但是,凭皇太后手中的信,便可瓦解一部分梁太傅的势力。
他认为,慕容桀一定会把这封信公开,他心里肯定有数,是梁太傅派出去的杀手,他不可能放过刺杀自己的人。
慕容桀看向皇太后,皇太后犹豫了一下,把信递给了他,眼神恳求。
慕容桀接过来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皇后,皇后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了,心跳声的急促,就连坐在一旁的子安都能听到。
南怀王得意地看着慕容桀,只等他令人前来验证笔迹。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输家,必定有所收获。
然而,慕容桀却做了一个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举动,他把信撕掉了,然后随手递给子安,“回头扔掉。”
“是!”子安攥在手心中,她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他会趁机给梁太傅与太子一个教训,却想不到他竟就这样撕毁了证据,他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他可知道?
子安有些看不懂他,以他的脑子,怎么会想不到留下这封信的好处?
慕容桀淡淡地道:“无稽之谈,这封信落的是太傅的印鉴,但是本王熟知太傅的笔迹,这封信是伪造的。”
皇太后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就连皇后,都伸手扶住桌子,一颗心安放原位。
南怀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盯着慕容桀,良久,忽然一个转身,厉声道:“押上来,让王爷好好审问,叫他们供出幕后的黑手。”
慕容桀看着他,眸光冷得像冬日屋檐前垂下的寒冰,“胡闹,没见到有贵宾在场吗?这等琐碎小事,回头慢慢审理便是,有什么比与续订两国邦交来得重要?”
南怀王上前一步,道:“皇兄,两国邦交固然重要,但是敢刺杀当朝摄政王,便是心怀不轨,有心颠覆朝廷,再说……”
南怀王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身后传来凄惨的叫声,他猛地回头,那几名刺客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有人震惊,有女眷惊叫起来,掩面不敢看。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也吓得够呛的,这活生生的几个人,陡然就死了,身上的血还飞溅得老远,死状恐怖,这是谁下的手?
慕容桀厌恶地道:“拖下去,别脏了大殿,惊扰了本王的贵客。”
“是!”宫卫急忙把尸体拖下去。
南怀王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特别的难看,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慕容桀,眼底泛赤红,一种毫不掩饰的憎恨与怨毒就在那赤红里慢慢地浮上来,他的面容有轻微的扭曲,但是他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阴柔,残毒。
子安上辈子和这辈子见过不少心狠手辣的人,但是,没有见过一张这样丰富表情的毒脸,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乃至细胞都在表述一个信息,那就是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躬身,拱手,一步步地退后,脸上的邪恶的笑意不减半分反而越发浓烈,“好,臣弟告退!”
不纠缠,不发难,就这样转身而去,给人一种他不曾来过的假象。
梁太傅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他看着南怀王转身而去的背影,心里明白南怀王今日折损的,是他手下的高手,悄无声息地死在宫中,他如何对外面的人交代?如果没有猜错,今晚他带着这些人入宫,供述出来之后,这些人他自有办法保下来。
但是,如今入宫的几个人,都死了,这些都是江湖中人,死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人身后的门派与盟党,这些人,只怕不会轻易再为他所用,除非付出更高的代价。
方才下手杀这几个刺客,到底是谁做的?慕容桀坐在大殿之上,萧拓与苏青也坐在距离刺客比较远的位置,除了倪荣站在一旁,这里几乎没有摄政王的人了,他是如何下手的?
梁太傅的疑问,也是在座这么多皇公大臣的疑问。
子安却知道,她就坐在慕容桀的身边,看到他的手指沾了杯中酒,弹指一挥,酒珠飞出去,十分迅捷,这一滴滴的酒,穿过刺客的心脏,喷血而出,全部在顷刻间毙命。
那一刻,她的心是骇然的,没有想到慕容桀的武功这么高强。
但是,他武功这么高,却在那晚受这么重的伤,可见那晚的伏击,是要置他于死地,幕后指使之人找的高手,也必定是一流的。
那晚的凶险由此可见。
这谈笑间斩杀几人,只当等闲,杀完之后,还神情自若仿若不见,子安自问她当特工军医八年,没见过一个有这样铁腕手段的人。
杀人是最有效的震慑方式,至少能让两国盟约继续签订。
祁王爷签订盟约之后,慕容桀便发话以他风尘仆仆入京身体疲乏为由命人是送他与使者团出宫。
祁王爷知道他要做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和他无关,他也不适宜在场,便告辞而去。
慕容桀送走祁王爷之后,便又对皇太后道:“母后,时候也不早了,让孙公公先送您回宫歇着。”
说完,不等皇太后说话,便径直吩咐孙公公,“送皇太后回宫。”
孙公公应道:“是!”
他扶着皇太后起身,百官纷纷跪拜送行。
太子也站起来欠了欠身,随即坐下来。
今晚他是真的很不高兴,本以为一切都唾手可得,没想到先是杀出个南怀王,继而慕容桀又回来,让他的希望落空,他对南怀王的恨意倒是不深,只是厌恶和看不起他,对慕容桀是真真的深恶痛绝,因为他认为慕容桀才是他登上皇位的唯一障碍。
就算经过方才的事情,他依旧这样认为。
子安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慢地饮了一口,努力做到神色平淡若素,掩盖住心底的惊涛骇浪。
因为,慕容桀已经把眸光移向了太子。
果不其然,慕容桀问太子,“听闻太子在本王养伤的时候,曾到王府去探望本王,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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