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春宴是一年开始时颇为重要的宴席,往年都是由皇后主持,可自从去年开始皇后的身子便大不如前,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病着,所以皇帝为了不让皇后过于操劳,便将春宴的事宜委托给了皇太后。
皇太后也想着让皇宫里热闹热闹,冲冲喜庆,便应承了下来。各宫的主子们也都巴巴的盼着,不但可以借此机会同皇帝亲近亲近,也可以凑到一处热闹一下。
宴席开得早,趁着皇太后和皇帝、皇后还没来得当口,各宫的嫔妃们就已经到了,女人们凑在一起总是话里有话的嚼着舌根,听久了令人头痛。
暖锦最是后悔来得这样早,本寻思在自己宫里待得无聊,这才提早来到了春宴上,果然父皇和母后都没到,就连皇祖母也没来,她本是坐在那里同邻座的玄玉逗咳嗽,可不知不觉就被一旁的嫔妃们聊天吸引了注意力。
无非也就是皇帝昨夜翻了谁的牌子,赐给了哪个宫里的主儿什么新鲜玩意儿,哪位妃嫔又怀了皇子。
玄玉撇了撇嘴:“见天儿的说这些,听着都觉得心烦。”
“宫里的女人眼巴前的都是这些,除了说这些还能做什么。”
“所以呢?”玄玉调皮一笑“您要是嫁到南陵去,就远离是非了?”
暖锦正在喝茶,听闻瞪了一眼玄玉:“谁说本宫要嫁去南陵了。”
玄玉不信:“你们二人都那般要好了,还敢说不嫁。”
“靳小王爷那人向来没个正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咱们且瞧着吧,我就觉得靳小王爷待您是真心实意的。”
“你才见过他几次,就觉得他待本宫是真心实意的?说不定他待所有人都是这样呢。”
“我怎么没见他待我——”
“说什么呢?”身后冷不防的传来靳相容的声音,吓得二位公主一惊,险些叫出声来。
“小王爷可是吓死我们了。”
靳相容耸耸肩:“谁叫你们凑到一起就说本王的坏话。”
暖锦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靳相容强行挤进了她们二人中间,占了玄玉的位置,玄玉自是有眼力,一边笑骂着一边向旁串了一个位置。
“皇宫里吃得好喝得好,本王才舍不得走呢。”
“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禀报声传来,众人一肃全部福身问安。
皇帝的心情不错,请了皇太后入座,便叫所有人平身了。
“今儿是的春宴也是家宴,大家都不用拘着了,随意些吧。”
皇太后眉眼带笑,看着众嫔妃说:“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哀家为了这春宴可是费了心思的,这既然是一年的始端,哀家也希望你们都可以彼此和睦,尽心尽力伺候黄上,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子孙昌盛便是国运昌盛,你们可记得了?”
“臣妾谨遵皇太后教诲。”
“成了。”皇太后虚抬了下手,转头问皇帝“皇帝可满意?”
“劳皇太后费神,朕自然是满意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向着一旁的金玉使了个眼色,金玉得了指令,拍了拍手。
一众宫女便端着各式的菜色鱼贯而入,为各位主子们上菜。
“这菜色御膳房是花了功夫的,各位且尝尝看。”
“臣妾谢皇太后!”
暖锦瞧着陆续端上来的菜色,果然色香味俱全,看着也是新鲜,一时间大家全部赞不绝口,气氛慢慢的也算是放松下来。
“皇后最近身子可好?”皇太后瞧了瞧左首边的皇后,询问到。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福了身:“回皇太后,开了春儿臣的身体便已经好了许多,谢皇太后关心。”
“嗯。”皇太后点了点头“你是中宫皇后,这后宫里的事还需要你来主持,身子不好可不成,回头再让太医院多费费心思,务必要将身子仔细的调养过来。”
“儿臣遵命。”
皇太后端着茶杯,轻嗫了一口,一双眼睛却是看向暖锦:“嫡公主就快及笄了吧?”
暖锦一怔,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回皇祖母,过了六月初七孙女就满十五了。”
“这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连嫡公主都快及笄了。”
皇太后笑着看向皇帝,皇帝笑道:“皇太后说的是,只是嫡公主这性子还是这般的顽劣,及笄了就应该是大姑娘了,要承担起嫡公主的责任,给其他皇子公主们做表率。”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这话是不假,嫡公主及笄了,也是该选门好亲事了。”皇太后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提了出来,闻言大家都是一怔,只不过大多的嫔妃们都是在看着热闹,真正担心八成也只有皇后一人。
“皇后,你说呢?”
见皇太后问到自己,皇后笑了笑:“论岁数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只是暖锦被儿臣宠坏了,性子急躁,应当****再出嫁。”
“皇后说的不错,嫡公主的性子确实该管教管教,左右还有半年的时间,皇后就慢慢的教,到时候再和皇帝商量一下嫡公主的婚事,这是大事,务必要认真的选。”
“儿臣遵命。”
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暖锦却是听了一身的冷汗,转眼不过半年的时间自己就要及笄了,听着皇太后的意思,是要过了生辰就指婚。
公主的命运她是知道的,特别是自己作为嫡公主,更是有稳定国家的责任,只是不知道自己会被指给哪位外藩的王爷。
她心里惶然,觉得未来命运多舛,作为公主一辈子享尽荣华尊崇,却无法支配自己的婚事,到头来不过都是国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唇边还带着苦笑,她举起一杯桃花酿,仰头一饮而尽,酒香过喉,甚是温和并不辛辣,可不知为何她却只觉苦涩难咽。
暖锦放下酒杯时正好看见皇帝身边的他,他着宝蓝蟒袍,拿着拂尘立在皇帝身侧,一双凤目亦在回望着自己,遥遥相望,除了更多的无可奈何,再无其他了。
他们俩的眉目传情旁人兴许没注意,可是有心之人总是可以瞧出端倪。
绾音看了看岑润,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暖锦,他俩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她原以为与岑润成了婚便会好了,原来暖锦终究是岑润心底的人,他连看她的眼神都与瞧着自己时不同,可明明自己才是他的枕边人。
心里的醋意越发的大,绾音绞着帕子的双手紧了又紧,一双眉目带着恨意看着暖锦。
而坐在暖锦身边的靳相容也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笑了笑,端起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
酒香醉人,也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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