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夜深了。”南一瞧了眼窗外的夜色,秋风渐起吹得窗格沙沙作响“您熬了这大半宿,也该歇一歇了。”
暖锦额角突突的痛着,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单手揉着眉心,听见南一这样说,才睁了眼睛:“陶陶怎么样了?”
南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刚才太医来瞧过了,说是惊痛交加,是心病,给开了安神的药石,这会子已经让她服下歇着了。”
暖锦应了一声:“派两个人去守着她点,我怕出了意外。”
南一知道暖锦在担心什么,她是怕陶陶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放心吧主儿,已经派了两个人去看护着了。”
暖锦嗯了一声:“太子殿下那边来消息了吗?”
“听说已经派人去......去接晚大人的尸身了,皇上应该也是知道了此事,晚大人毕竟是朝堂官员,出了这事皇帝很是生气,要派人彻查呢。”
暖锦却知道此事并没有表面的那般简单,适逢晚临刚刚查实了消息要回禀,就出了事,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过牵强,如果是有意而为之,那只能说林萧和岑润之间的事,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而且晚临要回禀的那个消息怕是也无人再知了。
只是眼下,她实在没心思去考虑这些,前几天刚说了陶陶和晚临的婚事,没成想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出了这档子事,她现在真是没脸子再面对陶陶了。
“主儿。”南一看得出来暖锦在自责,有些不忍心“这事不能怪主儿,若是有人要成心如此,咱们怎么防都是无济于事的。”
“话是这样说......”额角又开始疼了起来,暖锦抬手揉了揉“可是只要一想到陶陶,本宫就心痛难忍,原本大好的日子再等着他们,这下子......本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主儿别再忧心了,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命数,这事儿已经发生了,陶陶总会能慢慢的接受,咱们只要好好的看顾着她,总能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
暖锦点了点头:“罢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南一不放心暖锦:“今儿奴婢值夜,陪着主儿。”
暖锦有些疲倦,听了也没说什么,由着南一服侍着更衣歇下了。
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却是怎样都睡不着,一会子想起晚临那张清俊的脸颊,一会又想起他和陶陶之间你情我愿的害羞劲儿,想来想去竟不自觉的流了泪,眼睁睁的看着天边擦亮。
“主儿?您起了吗?”
阁子外传来南一轻轻的问询声,暖锦应了一声,便见南一拉开床幔,服侍着她更衣盥洗。
暖锦神色不好,毕竟一夜未眠,脸色难看的紧。南一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是何因由,她叹了口气:“主儿脸色不好,一会奴婢给您端来一碗参汤吧。”
暖锦摇了摇头:“本宫吃不下,陶陶醒了吗?”
“没呢。”说到陶陶南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昨儿虽福了安神的药石,可一晚睡得都不踏实,到了今儿早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估计还得再等会才能醒过来。”
南一为暖锦梳好头发:“奴婢服侍主儿用膳?”
暖锦摇摇头:“本宫吃不下,咱们先去看看陶陶吧。”
南一应是,扶着暖锦走了出去。
陶陶住在洗梧宫后面的三所里,这里是专供洗梧宫宫女和太监住的地方,因为她和南一是掌事宫女,所以特赐了她们一间小院子,也算是舒适,一般的宫女和太监可是得不来的。
南一陪着暖锦进了三所,里面正走出来一个小宫女,见了暖锦急忙纳福问安。
“奴婢请嫡公主安。”
暖锦点了点头:“陶陶怎么样了?”
“陶陶姐姐还没醒呢,昨一夜虽然睡着,可是梦里一直在哭,折腾了一夜,这会子想是才真正的歇着了。”
“本宫进去瞧瞧。”
“是。”
南一打起帘子,暖锦轻轻的走了进去,见着了床榻上躺着的陶陶,坐在了一旁的圆墩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了,这期间安泰来过,在暖锦的耳边轻语了几句,听得暖锦蹙了眉头,道了声“知道了”。
直到日头滑落了偏西,陶陶才悠悠的转醒,一睁眼就瞧见暖锦,让她有片刻的怔忪。
“主儿?”陶陶的声音沙哑,有些不明所以。
“本宫来瞧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暖锦心疼,看着陶陶憔悴的模样,伸手拂过她的鬓边。
“奴婢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心里疼的紧。”说起这个,陶陶就红起了眼眶,这是在宫里,宫女是不准随意哭的,虽是在暖锦身边,陶陶也不敢太过放肆。
“本宫知道,你若是难过,就大声哭出来吧,这没旁人,你就放心吧。”
陶陶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即便再怎样的控制,眼泪还是顺腮而下:“昨儿奴婢梦见他了,他说自己死的不甘心,还有消息没回禀主子们。”
暖锦一听立时流了泪,心里翻卷着的疼:“先不说这些了,你放心父皇和太子都会为晚探花报仇的,他断不会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呃。”
“谢谢主子们成全。”陶陶突然悲从中来,止不住的开始抹眼泪。
“陶陶......”暖锦想了想,还是出声问道“刚才安泰来传话,晚探花......他......回来了,你要去再看看他吗?”
陶陶开始一怔,随后才明白暖锦所谓的回来是指晚临的尸身,她心里突然一空,竟然有些害怕。
“你不去也无妨,晚探花会明白的。”
陶陶摇摇头:“不,奴婢得去看看他,过了这次,这辈子奴婢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句这辈再也见不到他,说得何其悲恸,让暖锦和南一都跟着流了泪,她们又劝慰了几句,便由南一帮着陶陶更衣,决定要去看一看晚临的尸身。
晚临的尸身已经被运了回来,停在西明阁里,她们主仆三人到了的时候,只有两名守卫守在门口。
见了暖锦都是惊了一跳,忙打千请安道:“奴才给嫡公主请安,嫡公主怎么来这地方了?这里面是......”
暖锦点了头:“本宫知道,里面的晚大人是本宫的旧相识,如今他遭了难,本宫要来送一送他。”
“可这里面晦气的很,奴才怕......”
“无妨。”
两个侍卫也不好再劝阻,只得开了门,请暖锦和陶陶、南一走了进去。
西明阁里的灯光幽暗,烛火跳动显得诡异万分,里面有些阴冷,侍卫说这样有利于保存尸身。
“嫡公主,那就是晚大人了。奴才们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叫一声奴才就成了。”
“有劳了。”
侍卫们又打了个千才退了出去,只留了她们三个人。
这间屋子里空无一物,只在中间摆了张木榻子,上面应该就是晚林,这样孤单单的躺在那里,看着令人心酸的想哭。
暖锦留在原地抹眼泪,只有陶陶一人走了过去,晚林安静的躺在那里,神情并没有什么痛苦,好像只是安静的睡去了一样,他的脸色灰白,原本红润的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穿着常服,身上有多处刀伤,刺破了衣衫,有殷红的血迹透了出来,只是时间已长,那血迹早已发黑。
陶陶喘着粗气,有些不敢置信看着晚临这一身的伤痕,几乎是刀刀毙命,她不敢相信当时他会有多么的疼和无助,然后慢慢的在漆黑的夜里死去。
压抑的哭声溢了出来,陶陶浑身颤抖,看着晚临凄惨的模样,再也不能自持,哭到了最后,竟然脑子一空撅了过去。
“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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