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秀宁笑道:“爹休要说丧气话。儿明年春就会生,爹还能健健旺旺活个十年八年,如何就看不到了?”
“哈哈哈。”颜铎爽朗的大笑,“照你这么说,倒是为父失言了。”孙儿明春出生,他应该能看到。但李洛恢复中原,他肯定是看不到了。
崔秀宁也有点黯然,以她看,义父的身体大不如前。两年前还能挽弓射猎,现在已经拉不动了。
没有义父的帮助,她和李洛绝对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甚至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一旦义父去世,她肯定会很伤心。但是李洛,会更伤心。
因为李洛以前从未有过父爱,是义父弥补了李洛的一些遗憾。
“女子怀孕,一般会胖的。我儿却没胖,这对胎儿未必是好事吧?可要多吃点才成啊。”颜铎有点担心的说道。
崔秀宁笑道:“爹放心就是。儿可没少吃,如今一个顶俩。可就是不胖,或许都被孩子吃了吧。”
颜铎立刻展颜道:“我儿吃的多却不胖,那应该是个男婴了。嗯,必是如此。倘若是女婴,不会这么能吃。”
还有这道理?崔秀宁很是无语,她自然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个说法的。可又盼望真是这个道理。
颜铎又道:“洛儿被元廷封了日省平章,多半是个过河的官职。为父猜测,要不了多久,元廷就会任命新的平章。”
崔秀宁和颜铎比李洛本人更早知道他封官授爵的消息。因为封官的命令一下,特察局大都分局就传回了情报。
包括元廷调遣援军的情报,也清清楚楚。
崔秀宁点头:“儿也这么想。等到明年,元廷就要任命新的官职了。我们也要提前谋划谋划了。爹觉得福建行省如何?”
颜铎沉吟道:“福建行省当然最好,离海东最近,又能移民,又能防止海东被元廷探知。还能直通南洋,那泉州府,也是一等一的海港。只是,要做就做平章,左丞和右丞都不成。”
对现在的海东来说,李洛拿到福建行省平章的官位,是最好的选择。
崔秀宁道:“儿也是这个意思,李洛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就怕到时元廷一道圣旨,把他打发到北地或西南西北。”
颜铎问:“福建行省如今的平章是谁?”
崔秀宁道:“叫阿鲁不花,出身万户那颜的根脚。此人不到三十岁,最大的本事就是收税。阿鲁不花为人贪酷残暴,来福建行省后杀了不少汉人,甚至抄家灭族。虽然此人是蒙古贵族,但朝中的靠山却是阿合马,很得阿合马信任。”
颜铎有问:“那阿鲁不花任平章多久了?”
“刚好半年。”崔秀宁道,“所以起码一年之内,很难指望他调走。”
颜铎皱眉,“那所有行省中,哪些行省的平章是空缺的?哪些平章已经任期不短的?”
崔秀宁道:“没有空缺。只有四川行省,湖广行省,陕西行省这三省的平章任期已经达到两年。”元朝封疆大吏的任期往往不长,两三年就算久的了。
颜铎道:“那么平职调动的话,洛儿很可能会调到这三省任平章。可还算不错的,最坏的是,他被调入大都,成了京官,那就麻烦了。”
崔秀宁道:“儿也担心这个。而且阿鲁不花的福建行省平章政事做的很稳,他自己也做的很有滋味,又有大靠山阿合马。想取代他的位置,很难。要不要……”
颜铎笑道:“你说杀了他?能做到么?刺杀一旦失败,风险太大了。还是要在朝堂动脑筋。”
崔秀宁其实是有把握策划干掉阿鲁不花的,她也很想除掉阿鲁不花这样残害百姓的恶人。
但是刺杀终究是有风险的,而且刺杀阿鲁不花之后,他的位置也未必轮到李洛头上。
义父说的不错,最好的法子,还是要让元廷主动撤换阿鲁不花,主动让李洛坐上福建行省平章的位置。
父女两人商量到深夜,才拿出一个稳妥的法子,然后崔秀宁终于轻松的离开了太公院。
这个法子几乎没有漏洞,只要顺利实施下来,应该能为李洛谋取福建行省平章政事的官位。
崔秀宁刚刚回到内宅,侍女官就来禀报,曾渡求见。
曾渡现在是专管生番情报的特务骨干,他深夜求见,必定是关于生番的。
生番半年没有动静了,这次的动静一定不小。
“拜见夫人!”曾渡在中院的内政堂拜见了崔秀宁。
“说吧。”
“诺。禀奏夫人,昨日,生番六十八个部族,已经推举出嗒啸为高山王,在他们的神山歃血为盟,所有部族首领都发誓奉嗒啸为主。准备大举出山。扬言杀尽山下汉人。”
崔秀宁目光冷冽的说道:“他们能出多少人?”
曾渡道:“六十八族所有十五以上五十以下的男子,只要不是伤病残,全部出山。兵力最少在五六万以上。”
“出兵日期呢?”
曾渡道:“他们已经出兵了。估计快出山了吧。所以属下得到消息才连夜禀报。属下的线人,只比他们快了最多一个时辰。”
快出山了,也就是说,最多一个时辰,唐国的百姓就会面对穷凶极恶的生番大军。刚好是深夜。看来生番学聪明了,要趁着天黑夜袭。
倘若没有情报,虽然也能打败来犯的生番,但唐国的人口损失,也必定极其惨重。
崔秀宁已经顾不上多想了。
“来人!敲钟示警,生番来袭!”
“诺!”
节奏急促的钟声顿时响起,传向漆黑的夜空。
以此同时,几匹快马冲出唐侯府,直驱附近不远的海东大营和江南大营。
一刻钟后,方圆十几里内的移民区,都得到大队生番夜袭的警报。数以万计的百姓家,都点起了油灯。
大队兵马轰隆隆开出大营,迅速集合起来。
“夫人,你不要去!”侍女官,也是崔秀宁学生的李蔷薇哀求道。
“不去我不放心,取我皮甲来。”崔秀你一边说一边摘下房中墙上的太刀。
“夫人……”
“我不上阵,只是看看。快去取甲!”
“诺!”
不久之后,一队女兵簇拥着一辆马车,匆匆出了唐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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