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稷,你…还想不想做安南国王?”李洛神色平淡的说道。
什么?
陈益稷吓了一跳,惊愕的抬头看着似笑非笑的李洛,脸色惨白的说道:“大王,大王…臣万万不敢再有此念啊!臣是大唐的臣子,请大王相信臣的一片忠心啊。”
“哈哈哈。”李洛大笑,“起来吧。你不要怕,寡人没说你有这份心思。”
“是是。谢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陈益稷竟然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好像突然得了一场大病。
自从唐军南方大胜,李洛如日中天,称霸南国,他就再也不敢生出半点心思。
李洛站起来,俯视着跪坐在蒲团上的陈益稷,“寡人要派文天祥收复安南。嗯,你怎么说?”
陈益稷身子一震,随即就反应过来,立刻说道:“该收!安南,本是华夏旧土,如今大王承天应命,安南当然要重归诸夏。臣愿替大王效马前之力。”
陈益稷的确懦弱怕死,但他到底是聪明人,哪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他当然也清楚李洛想干什么。
反正安南被元军占了,早就不是他陈氏的,拿来换取李洛的重用,也算一笔划算的买卖。
李洛点点头,“你随文太尉去安南,帮大唐收拾人心。嗯,寡人就封你为安南王,全力配合文太尉经略安南大政。要是做得好,回朝后寡人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陈益稷心道果然如此,小心谨慎的问道:“大王,那臣何时献土归唐?”
意思其实是,我该做多久傀儡。
他可不想当太久的傀儡。看着是个王,却是个提线木偶,能有什么滋味儿?
李洛笑道:“最多一年,你就可回京。到时朕自然不会让你闲着。”
这就是封官许愿了,听口气还是实职,品级也不会低。
陈益稷松了口气,再次磕头道:“谢大王,臣一定尽心竭力,辅助文太尉,办好这件差事。”
陈益稷觐见李洛的同时,芙蕖阁的崔秀宁也在接见蒲甘王朝的末代公主阿耶。
芙蕖阁内,刚开始小鹿般惊恐的阿耶公主,此时终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衡阳大战后,云南王和她一起被俘,带到临安。其他俘虏大多成了奴隶,而她因为身份特殊,反而被养了起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阿耶不会说汉话,崔秀宁也不会说番语,两人其实很难交流。好在阿耶识得一些汉字,总算搞明白了王后的意思。
原来王后让她跟一位唐国大将回国,赶走元军,立她为女王。
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只是个傀儡。不到两年,就要主动上表献土归唐。
王后告诉她,办好了这件事,唐国就封她一个爵位,让她终身无忧,也不干涉她的姻缘。
对她来说,这已经是一条最好的出路。
…………
准备一段时间后,九月初五,李洛下诏南征。
封军师府东阁太尉、庐陵侯文天祥为征南元帅、天南总督,加少师衔,使持节,率领精兵十二万,军奴三万,号称三十万,海路南征。
封杨序为征南左副元帅,交州节度使。
封江钧为征南右副元帅,象州节度使。
封陈羽为交州牧。封周允为象州牧。
随征大将,有张敛,申花生,瞿世,张会等一批熟悉南方的将领。
水师大将是闽州水师都督罗昱。海上运输舰队不够,又抽调远洋舰队的一半战船。
除此之外,还有数十名特务出身的官员,随大军出征,担任交州和象州的官员。
九月十八,南征大军在杭州湾集合。计有朗巴玛结的吐蕃骑兵五千,李忆的党项骑兵三千,火器兵一个旅(五千余),畲瑶苗侗山地兵两万,长枪兵五万,弓弩兵两万,重步兵五千,水师一万。
再加三万随军军奴,堪堪十五万大军。
这日,整个杭州湾都是旌旗如林,刀枪如雪。十余万大军排出数里,气势雄壮肃杀,却在深秋的萧瑟中显得很是安静,一杆高高的凤凰浴火旗,迎风招展。
而杭州湾的海面上,早就白帆如云,舰队如山,同样壮观无比。
李洛亲自来杭州湾送行,检阅出征大军。
“哒哒,哒哒…”
白马黑甲的唐王,在侍卫骑士和文天祥等将帅的扈从下,缓缓从大军方阵前策马走过,神色坚毅,精神抖擞。
“大王万胜!大唐万胜!”
李洛每走到一处,将士们就行注目礼,并齐声呐喊。
文天祥策马道:“大王,我军如狼似虎,生气蓬勃,敌军定然当之披靡。”
李洛点头,“此战不难,务必约束将士,不可速胜,稳之可也。必要时,也要诈败,退却。”
诈败退却,还能使得军心不乱,这的确需要本事。
文天祥笑道:“大王用兵真是深得谋战精髓,变幻莫测,虚实无定,处处料敌于先。”
为何不要速胜,甚至还要诈败退却?
因为大理和宋国不希望唐军速胜,他们希望唐军陷入南征泥潭,起码短期内无法抽身。
这样,江南和四川的唐军就少了。
他们才有机会出兵攻唐。
换句话说,唐军要是在安南速战速决,他们一定不敢出兵。可要是唐军陷入泥潭,那就是绝好的机会。
躲在高原上占据绝对地利的大理军,才有可能冒险攻打益州。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李洛故意在安南“陷入泥潭”,当然是一出战略欺骗,引诱大理和赵宋军事冒险。
将大理主力引出来干掉,是这次南征的目标之一。
还仅仅是目标之一罢了。
南征这么大的动作,李洛不可能只有一个目标。他哪次不是一箭双雕,甚至一石四鸟?
“授节!”李洛下令。
号角声中,一根节仗奉上,李洛接过节仗,授予文天祥。文天祥恭敬的接过,大声道:“臣必不辱使命!”
这就是赐节。
“颁印!”
文天祥再次双手接过大印,第二次大声道:“臣必不辱使命!”
“赐符!”紧接着兵符也交到文天祥手里。
“臣必不辱使命!”文天祥第三次说道。
“誓师!”
文天祥也是一身华丽的玄甲,腰挎唐刀,兵符,一手持节,一手托着军印,不疾不徐的走上高台,面对全军将士。
后面两个军吏,亦步亦趋的跟着文天祥走上高台,两人都各自托着一个木盘,一个木盘是空的,一个木盘放着一卷文书。
文天祥先将节仗和军印高举,再缓缓放入左边空的木盘。同时右边的军吏立刻半跪,奉上托着文书的木盘。
文天祥拿起木盘中的文书,这是一份誓师表。
他展开誓师表,大声念起来。其实能听到的人不多,只是个形式罢了。
“安南者,华夏之故土也;越人等,炎黄之苗裔也。自秦定岭南,移民南迁,赵佗归汉,世为汉地,流官牧治,盖千余年也。”
“故而汉家文治,蔚然天南,仓颉之字,行于海角。千年已降,早入诸夏。及至弱宋,疆土分析,北失燕云,西失甘凉,东失辽东,南失静海。安南以静海军节度使分疆自立,盖三百余年。”
“而蒙元起与漠北,仗马南侵,鞭挞天下。四国尽灭,独余安南,终不免沦亡。今,元军盘踞,静海不静,安南不安,民如倒悬,马入农田,数百万众,血泪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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