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如此,金国也没有总结教训。金国屡次送子女玉帛给蒙古,换取和平,结果军心大坏,士气低迷,军民畏蒙古如虎,安能不亡?”
“朕有一言,必要记入《洪武政要》。我大唐以武力复华夏,武道赫赫不可坠也。大唐天朝,只以武道守天下,以武道制侵凌,以武道开疆土!”
“我大唐,永不以和亲、纳贡、赔款、割土、称臣来换取和平。这是朕的圣旨,也是朕给后世君臣的祖训!”
“国虽大,忘战必危!朕宁愿大唐以强亡,也不愿大唐以弱灭!”
“我大唐以道治天下,武道亦为道。文贵武贱乃自毁长城的亡国之政,无道之举,万不可取!”
“大唐在一日,大唐将士就荣耀一日!”
文武百官心情激荡,一起跪下山呼万岁。尤其是武将们,个个神色激动万分。
陛下这些震耳发聩的话,保证了大唐将士,哪怕天下太平,也不会像赵宋那样被人嫌弃。赵宋时,就是狄青这样战功卓著的大将,也被朝廷瞧不起啊,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陛下啊,臣等代将士们,谢陛下圣恩!
崔秀宁看着气度威严、语气铿锵的李洛,也不得不承认,李洛真的是个很称职的皇帝,足以担当的起明君二字。
这才是开国之君应有的霸气。
…………
腊月二十八,唐廷已经封印休衙。
长安已经数日大雪,八水封冻。
快要除夕了。
可因为太上皇崩逝不久,唐宫没有大肆操办除夕夜宴,元旦宫宴也取消了。
帝后和太子哀思太上皇,也没有心情享受新年喜庆之乐。
就是满朝文武,尤其是太上皇旧部,也没有心思享乐。
大雪之中的紫禁城,更是美轮美奂。李洛和崔秀宁待在烧着旺旺银霜炭兽炉的乾坤宫,查看财部刚进呈的账簿。
两人坐在殿中兽炉边,头碰头的翻阅账簿。
“今年的商税啊,的确少了两成多。”崔秀宁皱眉,“专卖收入,也少了一成。洪武六年的总收入,只有一亿两千万出头。”
李洛放下账簿,“比去年少了两千多万啊。不过,今年西征大胜,缴获了价值两千多万的财物,勉强能和去年打平了。”
“明年不打仗了,军费开支就下来了,商税和关税收入也会增加,赈济也大减,朝廷财政就宽裕了。”
虽然今年的数据不太好看,但还是在两人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大唐货币的一个银圆,价值一两白银。今年一亿两千万银圆的收入,其实就是一亿两千万两白银。
这个数据已经很大了。
是明朝全盛时期总收入的两倍了。而且,明朝赋税还以实物为主,白银不多。
崔秀宁笑道:“光从货币的角度,其实我们还是赚的。不但缴获了不少金银,瀛州,暹罗,恒北的所以金银矿,今年也出产了五百多万啊。第二次远航殷洲的舰队,也带回来一千多万。”
李洛点头:“想到这些金矿银矿,我就心里踏实。二十年之后,大唐的银荒就能彻底缓解了。”
两人正说到这里,忽然康西的声音传来:“启禀陛下,娘娘,大安府令李雍求见。”
“传。”
“诺!”
很快,李雍就进殿下拜,“臣李雍,叩拜陛下,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李洛很随意的一抬手,“可是西边有了重要情报?”
快过年了,要是没有重要情报,大安府令是不会入宫面圣的。
“陛下圣明,的确是西方的重要消息。”李雍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报奉上。
“陛下,娘娘,黄头色目人反元失败,元廷算是控制住了西方,所有黄头色目,都已经剃发易服。忽必烈病死了,十月初五在枫丹白露宫没的。真金和察必皇后也病死了。真金第三子,蒙元赵王铁穆尔发动宫变,囚禁了安西王阿难答,已经继位了…”
“铁穆尔封汉奸王四郎为蜀国公,设置尚书省,以王四郎为尚书省右仆射,统管六部大权…又重用汉军世候为臂膀。大安府分析,元廷汉官声势大涨,将来蒙汉共治亦有可能啊…”
李雍大概说了一遍。
这情报之所以不到三个月就从巴黎传到长安,是因为消息先送到波斯海湾,再由海军战船送回缅州,再通过驿站送达长安的。
这时从西方传递消息的最快路径了。
要是纯粹走陆路,起码要四五个月才能送回消息。
崔秀宁和李洛看完奏报,等到李雍退下,就都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想不到,忽必烈提前两年多死了。”李洛说道,“好了,这世界再也没有忽必烈大叔了。”
所谓大叔,当然只是两人之间的调侃之言。但是李洛对忽必烈的看法,却非常复杂。
甚至,他不由想起当年的一幕:那也是冬季,他坐着狗拉雪橇,通过大都皇宫太液池冰冻的湖面,去觐见忽必烈。
当时他摔了一跤,在雪地里打滚,一个老人站在岸上哈哈大笑。
就是从那天起,他获得了忽必烈的信任,成了元廷的墨尔根拔都。
算起来,整整十年了。
薛禅可汗,你回到你们蒙古人长生天的怀抱了。一路走好吧。
唉,你打下了偌大的欧洲,是个大大的英雄。这历史,还是会记得你。朕会给你,一个公正的评价。
你是汉人的仇人,是大唐的敌人,可是你死了…朕,更寂寞了啊。
这个世界,还有谁,配做朕的敌手?
若有来生来世,就再与朕为敌吧。
“和义父去世的日子就差几天,都是七十七岁。”崔秀宁放下情报,“忽必烈大叔挂了,元廷会不会分裂?”
李洛摇头,“大概率不会。安西王和安北王都被铁穆尔软禁起来了。而这铁穆尔,本就是真金嫡子,完全有资格继位。他不但有伯颜等人的支持,也有汉军和汉官的支持,只要他不乱来,宗王和贵族们也不敢反他。”
“你要知道,元廷去了西方,只能拉拢汉官和汉奸军,欧洲人太多了,没有汉人帮忙,蒙古人独木难支。那么大的地盘,那么多人口,利益足够分配,蒙汉贵族大概率会团结起来压制白人。毕竟只有他们是东方人种。”
“西方的汉奸军不下三十万人,都算精兵,这是一股很强的力量。西迁的汉军汉官家属也有一两百万,是蒙古人眼下最信得过的种族了。汉人势力,肯定是支持铁穆尔的。还有,你知道这铁穆尔是谁?”
“是谁?”崔秀宁问,感觉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李洛露出一丝吊诡的神色,“铁穆尔就是历史上的元成宗,做过十多年皇帝的人。”
他想不到,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可是铁穆尔仍然做了皇帝。
此人还真有些气运啊。
“原来是他。”崔秀宁明白了,“那这个铁穆尔历史上的治国能力如何?”
李洛道:“比较平庸的君主吧。有心汉化,缺乏魄力。要说此人的优点,无非就是会拉拢臣下。他的能力,肯定是比不上安西王的。此人继位,多我们有好处,但是对欧洲人,却更有坏处。”
崔秀宁道:“应该对欧洲更有坏处。你看,他重用王四郎这样的人。王四郎当了宰相,欧洲人还能有个好?肯定要倒霉很多年。”
自从王四郎受到忽必烈重用,就进入大唐特务的视线,也有资格进入特务们的视线了,也就进入大唐帝后的‘帝心’。
所以崔秀宁和李洛对于这个王四郎,已经不陌生了。
“此人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是孙之獬那样的汉奸,但是吧,他比孙之獬更狡诈。又有些像洪承畴。差不多就是洪承畴和孙之獬的合体。”李洛说道。
崔秀宁笑了,“这个王四郎,出身官宦之家,他祖父当过州丞,父亲当过县令。但其父祖,都是因为贪污渎职被革职。所以此人儿童时期家境败落,算是吃过苦的人。”
“性格分析学认为,这种之前阔过,小时候又家境败落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有心计,性格也更坚韧,因为对于恢复家业的念头更为强烈。王四郎是书香门第,就算败落了,可少年时期的教育肯定比一般人强的多。他又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吃过不少苦,所以一旦得志,就会更加狠辣奸诈。”
“情报上说,他得到了蒙元皇帝的重要。可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推荐伯颜兼任尚书省左仆射。仅此一点,足见此人真是天生的政客了。”
“伯颜本就是掌管军事的枢密使,也是元廷第一号重臣,资格最老。王四郎推荐他兼任尚书省左仆射,等于是让伯颜身兼两个相职,那么伯颜当然会对王四郎心生好感。王四郎就能借助伯颜,消弭蒙古贵族对他的反感。”
“第二,伯颜年老体衰,精力不济。他管着枢密院,哪里还能多管尚书省的政务?所以他这个兼任的左仆射,也就是挂名而已。如此一来,两个仆射其实只有王四郎一人管事,那么他就能实际上独揽尚书省大权了。”
“伯颜还能活几年?等到伯颜一死,王四郎肯定会举荐一个听话的同党接任左仆射,那么就能彻底掌控尚书省。此人的性格分析,应该会做一个奸相。”
“元廷必须要笼络汉人,这是他的机会。我估计,他下一步就是争取汉官汉将的支持,再拉拢一些蒙古权贵,然而为了转移朝中视线,对白人们动手。文字狱这样的事,他能干得出来。”
李洛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他?”
崔秀宁点头:“他已经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我们希望欧洲变成什么样,就借助他的手,把欧洲变成什么样。”
李洛背着手来回踱步,“就当恶作剧吧。我希望欧洲人都髡头辫发。嗯,这点王四郎已经帮我们实现了。我还希望,十字教分裂,欧洲更加分裂。这一点,王四郎正在这么干。”
“我还希望,欧洲被东化,这一点是肯定的。”
“嗯,其实这些事,王四郎和元廷也在干了。但是吧,需要长期的贯彻,政策上要有连续性。”
崔秀宁道:“那就让大安府做一个计划,打入元廷汉官阶层,长期潜伏,帮助那些汉官,掌握更多的权力,贯彻异化欧洲的政策。在对待欧洲人的问题上,大安府要和元廷保持一定的统一。”
两人之所以要千方百计压制西方人,是因为后世西方那一套太霸道太毒辣了,西方文化的侵略性也太强大。
他们不可能从肉体上灭绝哪个民族,就只能尽可能的异化对方的文化和思想,改变对方的文化基因,让西方人变得不再具有“强盗精神”。
李洛道:“还有一点,借助汉官势力,推动元廷在西方禁海。最好的片板不得下海。禁止西方人航海。禁止搞什么奇淫技巧,废除西方各地的学校。”
崔秀宁笑了,“我估计,王四郎这样的人,会主动这么干。因为对元廷统治有好处。以少数异族统治几十倍的西方人,当然要千方百计防范,推行愚民弱民之术。不然的话,元廷的统治也不可能长久。不信我们打赌,王四郎等汉官,一定会禁海,禁止所谓的奇淫技巧,防止西方人掌握先进技术。”
李洛摸着小胡须,“他们要是不这么干,就让大安府引导他们这么干。反正,都是为了大元长治久安么。”
两人商量的这些话,要是被西方人知道,估计会把他们气死。
什么仇什么怨啊,为啥这么恨我们?
这是什么?远东阴谋!
PS:蟹蟹新盟主“知我罪我惟其春秋”的打赏,蟹蟹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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