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倾珏醒来时,已是晨曦微透。
昨个儿傍晚他将苏慕兮撵出清风阁后,顿觉疲惫,早早便歇下了。
没想到竟是一夜无梦,睡得格外安稳。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了。
白日里,无论他如何强忍身体的不适,到了夜晚,疼痛只会加倍袭来,整宿整宿地折磨着他,难以入眠。
“王爷可是醒了?”
门外的慕枫听到屋里轻微的动静,便小声询问道。
“嗯。”
慕倾珏缓缓坐起身,“几时了?”
他声音里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回王爷,已经辰时了。”
慕枫也是惊讶于他难得一觉到天亮。
以往王爷总是彻夜的失眠,很多时候他睡不着,便去栀苑的紫藤花架下,一坐就是一整夜,谁劝都没有用。
“给本王更衣。”
慕倾珏靠坐在床头,闭目,运功调息,气血在周身流转,比着以往通畅了许多。
突然一阵淡淡的冷香传来,他蓦地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水亮的清眸。
“王爷,先洗把脸吧。”
苏慕兮双手恭敬地呈上用温水浸湿的帕子。
她低垂着眉眼,微曲着膝盖,礼行的很标准,让人挑不出错来。
慕倾珏皱眉,“谁让你进来的?”
“王爷,忘记了吗?”
没他的吩咐,苏慕兮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板一眼道:“昨天已经跟王爷禀报过了,我以后就是王爷的贴身丫头,负责王爷的起居。”
嗯,服侍他洗漱更衣什么的,自然是要她来做的,慕枫哪做的好。
“本王何时答应了?”
慕倾珏脸色冷了下来。
“可王爷也没有拒绝啊。”
苏慕兮无视他的一张冷脸,拿了帕子,上前直接动手帮他擦起了脸。
她的动作十分温柔,离得近了,那阵冷香便更清晰地萦绕在他鼻间。
仿若是被蛊惑了一般,他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的一双手在自己脸上乱动。
“好了。”
苏慕兮放下帕子,端起托盘中的浓茶给他漱口。
做完了这些,她又兀自去衣柜里取了套紫色的锦服要替他更衣。
“本王自己来。”
府里能近身伺候慕倾珏的只有慕枫,整个清风阁都找不出一个婢女的影子。
被女人服侍着更衣,他根本不习惯。
“王爷是讨厌慕兮吗?”
苏慕兮抱着他的衣服,目光定定地望着他,那模样看起来竟有点委屈。
慕倾珏沉默了半许,最终什么都没说,也没再拒绝她的服侍。
是他将她带进府中的,理应对她负责,若这样,能让她待的安心点,便遂了她的意愿好了。
慕倾珏的腿无法站立,苏慕兮也是第一次服侍人更衣。
她拿的这套衣服的样式精致繁琐,是以穿了好久才终于收拾妥当。
“本王怎么觉得,你在占本王便宜?”
慕倾珏刚刚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
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药,竟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把她原本已经毁容的脸,和那双都见了森森白骨的手恢复如初,就连那掉了的指甲,都重新长的格外齐整。
还有她昨天喂他吃的“红豆”,想必他昨夜能如此好眠,八成是跟那东西有关。
“我没有。”
苏慕兮脸立刻红了起来,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她刚刚只是借替他更衣为名,顺手检查了下他的身体状况。
昨日给他服下的是用她的血饲养的形似红豆的蛊虫。
此蛊同样有子母之分。
母蛊她也已经让慕桃植入了顾雪涵体内。
以她的骨血为引,借助南疆秘术,将顾雪涵曾经转接给他的伤害全部原路引回那女人身上。
此秘术她第一次用,生怕中间会出什么纰漏,所以倍加小心。
可他竟然说她占他便宜,那她不真的占一下,委实有些亏。
“本王饿了,传膳吧。”
慕倾珏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神色淡漠如初。
对上他已恢复如常的眼神,苏慕兮心里止不住有些失落。
蛊虫饲养的久一些,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他的身体亏损的比之前世还要严重,怕是熬不过这个严冬,她只能如此。
只要能救他的性命,她折损一些寿元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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