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飞连忙将陈幼筠揽在怀里,亲了亲陈幼筠的脸颊,告饶着:“为夫哪敢取笑夫人你!”
陈幼筠“哼”的一声,将萧梦飞的脸推开,嘟了嘟嘴:“离我远些,热死了!”
萧梦飞紧紧的搂着陈幼筠的腰身,含笑看着陈幼筠说道:“热么?我怎么不觉得?”
陈幼筠懒得看萧梦飞无赖的样子,抬头看向前方的藏书阁,说道:“到了,你快放开!”
萧梦飞放开陈幼筠的腰,牵着陈幼筠的手上了台阶。
藏书阁的一楼内,早就燃起了灯火,将整个室内照的通明,有仆人垂手立在一旁。
进了藏书阁,陈幼筠只觉得楼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了几分,满身的燥热一扫而空。
松开萧梦飞的手,陈幼筠朝前走了几步,四顾着转了一圈,走到标着游记、志怪、话本的书架,抽出一本翻了翻,又放了回去,陈幼筠的手朝左边划去,抽出一本前人所著的《酉阳杂俎》放在一旁,又朝右边的书架上看去,一本《孟子》映入眼帘。
陈幼筠的手轻轻一动抽出来,翻到其中一页。
“…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心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孟子对高子说:山坡上的小路间,经常去走它就变成了一条路;只要有一段时间不去走它,又会被茅草堵塞了。现在茅草也把你的心给堵塞了!”
“不错!”
陈幼筠的脑海
里面忽然响起了杨老太太的赞扬声,眼前顿时浮现出杨老太太的音容笑貌,离开京都已然多年,也不知道杨家现下如何了,是回了四川老家,还是遭遇了不测?
萧梦飞扭头看见陈幼筠手上捧着的经史子集,不由得侧目,陈幼筠一贯爱看游记、志怪、话本,什么时候看起这些晦涩难懂的大部头来?
待看着陈幼筠的眼神悠远,陷入了沉思,一脸的沉静,萧梦飞知道陈幼筠肯定是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萧梦飞的手搭在陈幼筠的肩上,问道。
陈幼筠将《孟子》合上,说道:“我想起来杨侍郎一家,我初到京都的时候,积攒的银票被姣娘拿走,还是那时的旅店掌柜,将我们介绍到杨家做工!”
“在杨家的那段时间,杨老太太待我不薄,虽然她……”陈幼筠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陈幼筠的眼前闪过银杏曹管事、绿颜、杨老太太一家,“也不知道那场大火烧起来之前,她们有没有逃离京都?”
萧梦飞的手紧紧的握住陈幼筠的肩膀,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自己和陈幼筠新婚时接到的凤羽信上说,京都满是断壁残垣,了无人烟,在那场浩劫之中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煌煌百年皇城,沦为焦土。
像杨侍郎一家的京都权贵,正是北齐人劫掠的对象,怕是凶多吉少。
这等惨烈
之事,不适宜让陈幼筠知晓,不然情绪波动过大,怕陈幼筠受不住。
萧梦飞扶着陈幼筠在书桌前坐下来,说道:“咱们身处乱世,往来传信不便,只能慢慢打听了,我在朝中也有认识的人,我去信问问!”
陈幼筠摇摇头道:“不必了,不过是旧年的人事,倒要累你搭人情进去!”
又听萧梦飞说传信不变,陈幼筠就似笑非笑的睇了萧梦飞一眼。
萧梦飞脸上一红,知道陈幼筠有了翻旧账的意思,连忙说道:“只有战事紧急才动用信鸽,平日里谁没事养信鸽,朝廷知道了,要抄家的!”
说完萧梦飞赶紧转移话题道:“想要什么样的书,我给你取下来!”
陈幼筠摇摇头,指着那本《酉阳杂俎》,“就要这一本吧!
萧梦飞点点头,就说道:“你的脚不是肿的厉害吗,不能总是站着!”
说着转到陈幼筠的面前,萧梦飞半跪着蹲下来,将陈幼筠脚上的鞋袜脱下来,查看着陈幼筠脚上浮肿的情况。
旁边侍立的仆人,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萧梦飞轻轻的揉捏着陈幼筠的脚,看着脚踝和脚背上面鞋袜勒出的痕迹,头也不抬的说道:“鞋子小了,这脚都勒出印子来了,明日叫她们再放大一点!”
陈幼筠动了动脚,说道:“反正也没有几天了就要生了,费这个事做什么?”
“筠儿,你呀!”萧梦飞不赞成的摇摇头,看着陈幼筠的眼睛说道:“有
下人在呢,委屈自己做什么?”
“别说一双鞋子,就是要一百双,只要发了话,他们明日也得捧到你面前来!”
陈幼筠注视着萧梦飞,这就是自己和萧梦飞之间的差距,自己一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萧梦飞却不一样,身为将军自然说一不二。
原本以为婚后,二人需要好一番磨合,谁知萧梦飞事事依着自己,完全不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陈幼筠不由的问出来:“你怎么事事都让着我?”
萧梦飞叹了口气,将鞋袜穿好后,抬头看着陈幼筠无奈的说道:“究竟是你太笨,还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
“你怎么还能问出这话来?”
“你那么聪慧,一定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对你还不够好,居然叫你领会不了我的意思!”
萧梦飞的一番话叫陈幼筠张口结舌,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萧梦飞起身在陈幼筠的额上落下一吻,“傻瓜,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心尖上的人,我为什么要事事跟你唱反调?”
“咱们两人只要开开心心的,谁让着谁又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上战场,还要杀个你死我活?”
“难道你喜欢那种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生活?你要是喜欢,我跟着变上一变,也未尝不可!”
陈幼筠捂住额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吧!”萧梦飞将陈幼筠的鞋袜穿好,打横抱起,朝回走去
。
门外的仆人,快步进来将陈幼筠挑的书拿上,将案上烛火一一熄灭。
陈幼筠抬头去看萧梦飞,问道:“这都快一年了,有没有我母亲的消息?”
话一出口,萧梦飞还没有回答,陈幼筠的心就扑通扑通的跳着,紧张的看着萧梦飞的侧脸。
萧梦飞一面稳稳的抱着陈幼筠下了台阶,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沉声说道:“还得再等等,有了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陈幼筠只得再耐心等着。
第二日一早,萧梦飞陪着陈幼筠吃过了早饭,去了外院。
经过了外院书房,萧梦飞并没有进去,而是向左转到了客院。
萧家的客院与其他院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疏朗阔大。
章云娘坐在厅堂,两手紧紧的绞在一起,面色萎黄,嘴唇紧紧的抿着。
抬眼看着进了院子朝自己大步走来的人,章云娘手下意识的抓住椅子扶手,背朝后紧紧的贴在椅子背上。
看着进来的那人,与之前掳自己来此地的人一样的装扮,章云娘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章云娘的脑海里,蓦然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一幕…
那天,章云娘正在黑虎寨后山的屋里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尖锐凌厉的破空声、尖叫声、重物坠地声,脚步踢踏的奔走声……
章云娘手一抖,丢下手中的衣衫,奔到窗户前,朝外看去。
远远的看着前山,平时凶神恶煞的土匪们此刻惊慌失措,提着刀四散奔逃,像是一群被
狼闯入的羊圈里的羊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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