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洒脱,其实林红红也有自己的无奈,在西餐厅上她投入了不少精力,从硬装到软装,一草一木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味道也很讲究,不眠不休地研究味道和酱料,就是为了抓住食客的味蕾。
可她无论下多大的苦功夫,都不如哈娜撩一次裙摆。
时间长了,她也就摆烂了,爱咋咋地吧。
她在西餐厅的事情上深刻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怀才不遇。
王晓雨刚走,周重山掀开门帘进来了。
应该是刚参加完什么表彰会,胸前还别着一枚红艳艳的绢花,她猛地想起两个人刚见面那会。
“我一会去市里开会,可以带着你。”
林红红探了探身子看着院子里的自行车摇摇头,坐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骨头都能颠散架。
她还是在村口坐牛车,然后到镇上转大巴车吧。
那嫌弃的眼神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等年底我就有钱买摩托车了。”
“可别,你可不能搞贪污腐败那一套,你要是进去吃牢饭了,谁养活一大家子人。”
这年头摩托车可是奢侈品,乡长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三五十块钱,他才当了两个月的乡长就惦记着买摩托车,除了贪污腐败,她想不到别的门路。
“不贪污,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想辞去乡长的职务。”
林红红眸光顿了顿:“那你打算干嘛?”
“城东要建一个美术馆,我打算承包下来。”
林红红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周重山这是要崛起了吗?这是要延续上辈子的辉煌吗?
“你想好了就行。”
“你支持我吗?”
林红红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每当男人露出这种狡黠的表情,就说明前面给她挖了一个坑,想让她往下跳。
“我永远是你坚强的精神后盾。”
周重山摘下胸前的大红花,放在桌角,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承包工程需要承包方提前垫资,等施工完成,检验合格之后才会给工程款。”
“不对吧,一般开始施工之前不应该给预付款吗?你小心被人骗。”她上辈子没参与过企业管理的事情,可也知道基本的流程。
不给钱就让干活,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呀。
万一到时候故意鸡蛋里挑骨头,给你打个不合格的标签,或者结款的时候,一拖就是三五年,哭都没地哭。
再说了,工程款可不是个小数目。
“美术馆的事情是秦首长牵线搭桥,要不然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能砸到我头上?前段时间发了洪水,那预付款就暂时用来安置和转移难民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预估款就会到账。可美术馆的工期紧,不能耽误……”
“我没空跟你磨豆腐,你想干什么,干脆点说。”
“我想找你借钱。”
“哼哼,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现在浑身上下也三五百块钱,都投入到美术馆里,都听不见个响。”
那可是占地几十亩的美术馆,建筑材料和人工都不少花钱。
男人似乎觉得房间里有点热,那身上灰蓝色的夹克衫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衣,看着顺眼多了。
夹克衫穿在身上显得太过呆板沉闷。
不过这年头当官的都喜欢穿夹克衫,生产队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女人无论多大肚,都穿健美裤,男人无论多大官,都穿夹克衫。”
尤其是镇上开会的时候,那简直是夹克衫的海洋,灰的蓝的黑色……
“你手头应该有小两千块钱,你先借给我,等预付工程款到了我加倍还你,我可以给你写欠条。”
林红红昨天晚上刚数过一遍钱,总共是一千八,她都怀疑这男人在她身上安装了监视器。
“这一千八百块钱砸下去也听不到响呀?”
“四两拨千斤的道理你懂吧,住建局给我预付款,我同样可以给水泥厂预付款……以此类推,这一千八百块说不定还用不完。”
林红红还是没忍住泼冷水:“那要是预付款迟迟不到账呢?”
“有秦中华在中间做担保人,要是住建局违约,担保人是要承担全部责任的。”他说完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掏出来合同。
有秦中华的私人印章和亲笔签名。
“这合同你是什么时候签的?”
“在海城的时候,我琢磨着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你签合同的时候就知道垫资的事情,不提前征求我的意见,现在木已成舟了,来管我借钱,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钱借给你。”
这种被裹挟着往前走的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
“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我要是不能在规定期限内完成美术馆的工程,会面临巨额赔偿,我没钱。”
林红红被他气个半死,可又无可奈何,现在的情况是属于骑虎难下了。
“我只有这么多钱,不一定够。”她抬手把装钱的饼干盒扔过去。
“够了够了,沙子石料之类的建材给个定金都行,建美术馆可是一块肥肉,肯定不少建材厂想拿下这个项目,还需要招标、试用……”
说白了就是想白嫖。
这一千多块钱既要包括建材又要组建施工队,对周重山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钱不够了,你跟我说一声。”
“你还有小金库?”
“没有,我就是想看你为了钱抓耳挠腮的干着急的样子。”
周重山侧眸睨了她一眼,看在钱的份上,原谅了她的不礼貌。
“你放心,这些钱我一定加倍还你的。”
“加几倍?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还是假夫妻,钱的事情一定要摆在明面上,打个欠条吧。”
撕啦一声,从记事簿上撕下来一张纸,指尖点着纸划过去。
男人一边打欠条,一边小声嘀咕:“有必要这样吗,咱们是一家人,我的就要是你的,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他嘴上说得很有诚意,可落实到白纸黑字上,就不是那回事了。
“只给二百块钱的利息?”
“一千八的本金,用不到一个月,二百块钱的利息不少了,再高就违法了。”
林红红也不在意这点钱,就是这狗男人出尔反尔的态度让她不得劲。
上辈子他对陆安然可大方了,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她反手把欠条撕了,把饼干盒夺回来抱在胸前:“那我不借了。”
这急转弯来得太快,周重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想凑个整,好记。
“我重新写欠条还不行吗?你说多少我写多少。”
“不行,现在没心情了。”她就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她好心好意借钱,就得到区区二百块钱。
而上辈子陆安然什么都没做,还处处拖后腿,周重山反而献祭自己的一切劳动成果。
不是喜欢陆安然吗,那就找陆安然借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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