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楚了,那是一个骑士,身上散发的气势,足以证明他曾经是一个伟大的骑士,即便是现在,我的级别应该也比他有所不如吧。
一个敌对阵营的骑士。那是唯一的。我将龙枪垂下,扫视一眼,十字军的营长已经解除了编队,恢复骑士的形象,拍马向前:“来将通名。”好奇怪的说法,可能是NPC的传统吧。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但要进避难所,就必须踏着我的尸体。”这声音还真是够低沉的,很有质感:“请你们大人上前说话。”
这个称呼很有意思,关键是让我的部下都很犹豫,十字军应该都是认识他的,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会轻举妄动,如果我再不敢上前,那只怕会在王国军中留下笑柄。
何况我还没有太多时间浪费。示意身后组队,我上前一格:“我不是波里-哈特大人,让你失望了……当然,你也认得他。”
“我特意在此等待许神大人,”他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战场上一晤,我所得良多,如果不能当面致谢,此生有憾。”
叛徒,这丑陋的叛徒!我强忍下心口的不快,龙枪斜指:“你也不容易,既要见我,是准备投诚么?”
“投诚?”他哑然失笑:“这不是骑士的尊严能够允许的。”
“难道你宁可卖城投降与叛军,却不肯回归王国军效力?!!”身后的营长高声叱喝。
“我有选择么?”这不像讨饶,更多的是一种威严:“我之败,非战之失,攻下凯兰登堡后,波里-哈特仅为一己之私,妄报军情,以至于生民涂炭,果得侬区成为他提升战功之地,不思朝廷大计,滋养匪情……”
“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这声音实在太咶噪,我不得不让营长退后:“这些东西你早该禀报军部,上报列位将领,他们久经战阵,一定能理解你的。”
“军部?军部主管罗德-哈特大人?在王国军屡遭挫败后,他还在不断包庇他的侄儿,全力对我施压,要我承担失败的责任。朝廷众将无不手眼通天,沆瀣一气,要不是您许神大人横空出世……横空?”他犹豫了一下,原因太明显了:“放心,那时候你还不是骑士,所以不存在必须信守的尊严,回京后你必然转职英雄,农民部队的统帅非你莫属,如能得你呈报,必能不让事实真相随时湮灭。”
“事实真相?”我也犹豫一下:“一时半会我也听不完,记不全。这样,如果你不愿归诚,那也只有受俘一途。如果你能束手待缚,我可以保你到京都,上殿不死,向殿下说明你的冤曲,等待圣裁。为了洗清你的污名,这点有辱骑士尊严的事,应该不难吧,到时候,如果你愿意,我必会保你回果得侬,继续骑士生涯,如能与你再次成为对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不会有那个时候了,”他摇摇头,把龙枪重重斜插入地:“这事,所有果得侬区的将士都一清二楚,我只不过是承受的压力多一些,想我一败再败,只求您能以骑士信念拯救我的灵魂,成败与否,也只有天知道了。”他似乎向后退了两步,突然策马加速,仿佛一个冲锋技直向我扑来。
“保护大人!”身后一阵狂叫,可我却没有任何退避的准备——如果他是想陷阵,那我这时已经在战场了,以我的经验,对付他还不难,而在地面上,很明显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障碍。
“你这是何苦!”营长解脱组队和装甲,直奔过去,扶着骑士——其实完全不用他扶,座骑已经消失,骑士只有一副身躯垂吊在龙枪上(我必须承认,这绝对是个英雄,才能把龙枪插入地下这么深,至于其他的问题,游戏而已,我还是可以分辨出的。)
但一营将士确实是在肃立:“你为王国出生入死,却偏选择这种方式自舛,难道你不知道,这已经是你最后的生命么?”
最后的生命?我只能凝重地扫视他一眼,从身边策马而去。这家伙,还真够截决的,用这种办法把我直接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且不说这一营人做证,把我直接拉上与他们首领对抗的地位,更可恶是,他的话里前前后后都是指证我,曾经道貌岸然的农民军首领为了一个身份,甘当王国军的鹰犬,最终亲手断送了一手建立的农民军。而他,曾经王国军的英雄,为了抵制这种从根里背叛骑士身份的罪恶,勇敢地投身农民军阵营,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撑起凯兰登堡上方的一片青天!
“身份倒置,实在令人无语。”仿佛空中飘荡着细细的声响。
农民军本来就不该存在,我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如果我真有什么领袖身份,那最多就是雨虚构的“特别行动队”“队长”,只有两个人真正地向我示忠,我只需要为他们负责,至于其他人,像荡、像裤,他们不过是玩家,在游戏里找寻自己的刺激,我给了他们刺激,没把他们弄死就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了。
可是那两人呢?我不明白,到这种时候,我还是没有得到Z的感应。以他的忠诚智慧,他绝不可能成为那些散兵的一员。
难道他通过魔法书,得到了什么隐藏自己的办法?不可能。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肯定是会延用我的办法,把避难所设在第二村,然后率全军冲进凯兰登堡,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他暂时失去了避难所(在我之前有人攻进第二村,把避难所拆去玩了?)
眼前一暗,面前一片潮湿。虽然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进到这个熟悉的场景。
这是战场么?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参数在迅速降低。但为什么是战场呢?在战场里,我面对的只有一个人,坐在门前,盘腿坐在门前的雨,我熟悉得不能再陌生的形象。
我完全可以相信,在避难所的栅栏后埋伏着许多士兵,甚至有高级的,可以对我轮流一击毙命。但这里只是议会,我小心地站在远离避难所的位置,甚至是在雨的九格外。
“你不想对我实施冲锋?”雨扬起头,脸上充满了讥诮。
我点了下龙枪:“活着的你,对我们更有意义。”
“当了骑士,声音变得好厉害啊。”他终于站起来,仍然站在门口,没有任何诱敌的意图:“我是一直在想,如果你不出现,我能避免败局么?推演的结果是,不能,我最终还是会失败的。说起来,还是Z有先见之明。”
“你把Z怎么了?”话脱口而出,我才醒悟这是个陷阱:知道Z的人少之又少,我的身份暴露将毫无疑义。
但他并没有什么得计,可能以我们的实力对比,我要刺死他,真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可我真下得了手么?
“其实他也没想到是你,他不能确定。反而不如我,一开始就坚信,只有你才会用这种大气的方式来表达对农民军的尊重。”
“他不应该感受不到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解脱了装甲,随他坐在地上。这很危险,如果栅栏后隐藏部队的话,但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我对他的尊重。“为什么不让他来见我,我们可以把战争处理得更简单一些。”
“没有更简单了,当我拿到魔法书,要求他统率一营,转入我部下时……我也没想到,”他声音有些低沉,“他同意了,把避难所指定为这里,然后他把所有的金币留给我,发动了连续自杀性的冲锋,其实我知道,他的避难所在第二村,只要他愿意,就能够轻易地撤回去,不再参与凯兰登堡的战事。他可能就是那句话说不出口:让我先转成他的部下,就能够把堡内所有农民军力量带出去。”
这是对的,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干。可是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么卑惨的战术?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不战而败?,
“他就在这个城门前,就在我眼下,发动了连续自杀性的冲锋,最后魂飞魄散,当时我真的很恨他,居然把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农民军投入死地,而那些手下居然是义无反顾……现在想起来,我应该明白的,他是告诉我,按他的推演,凯兰登堡必然失陷,而他的战法是唯一能延长守卫时间的,可是我无法明白,我到刚才还是不明白,我居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害了。”
是说我么?从他的眼神看,应该不像。“Z不是你最信任的么?他对你的忠心超过对我!”我居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痛楚。
他点点头:“是我的错,本来我只是试探一下的,没想到结果会是那样。如果他按你的要求,能以第二村做基地,游击外围,说不定可以改变目前的战势格局,可惜,那样的话,面对你,他可能会更难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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