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渊眉眼微抬,闻声看去。
只见叶清三两步朝他跑来,对着他恭敬弯腰,“王爷,方才属下在路上遇到了卫王,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恐怕是没安好心,不知道您这边……阿芒他如何了?”
老郭叹了口气,“如今王妃正在帐子里为他治疗,不过卑职以为,凶多吉少。”
叶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夜无渊,望着紧闭帐帘的军帐,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但他一想到,是盛念念救回了自己的哥哥,还是觉得有几分把握。
他嘴唇动了动,“王爷,您也不用太担忧,王妃的医术您也是见识过的。”
夜无渊盯着军帐,幽幽开口,“本王不怕盛念念治不好他,只怕有个万一……他等不到本王兑现许给他的承诺。”
闻言,老郭和叶清相视一眼,皆明白夜无渊的言外之意。
当初大楚西南边陲正值战事,饿殍遍野,死尸无数,他们随着夜无渊西征,至今都记得漫山的哭嚎和惨叫。
更记得当时在血泊之中,绝望崩溃的的阿芒。
阿芒本是南边的流民,因为天灾人祸一齐降临,不得不跟着家人一起逃荒到西南。
结果倭寇进犯,奸淫掳掠,阿芒甚至也差点惨遭毒手被一群变态欺负。
是他爹帮他挡下了一切,丧了命。
他娘更是为了报仇,不知被贼人们追赶到了哪里。
夜无渊遇到阿芒时,他正抱着父亲僵硬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恨意和倔强。
夜无渊看不过,便对他说了一句,“若是哭有用的话,他就不会死。”
“要想护得住身边人,你只能不断变强。”
那一刻,夜无渊便成为了阿芒黑暗中唯一的光。
让他幼小的、受伤的心灵宛若被春风拂过,然后茁壮成长。
从那天起,阿芒便视夜无渊为天,也成了夜无渊最信任、器重的将士之一。
曾经经受的苦难,也成了阿芒心里的结。
夜无渊曾许诺,定会为他找到生母,这些年,也一直在努力。
老郭和叶清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夜无渊发话。
只听他沉冷出声,“加派人手下去,这两日,定要把阿芒的娘亲找到!”
就算阿芒真的救不回来……至少,也要让他在最后,再见一面亲生母亲才行。
“是!”
叶清眼神灼灼地应下,随后便出去安排了。
……
军帐外的气氛异常凝重,而军帐里,盛念念正有条不紊地做着收尾工作。
在空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都快要超出限制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长时间的站立和高精度手术,让盛念念的眼神有些发花,但她也只是稳了稳重心,屏息凝神地用聚乙醇缝线进行创口缝合。
经过抢救,阿芒的伤情总算稳定了下来,各项身体指标也不再游走于危险线边缘。
盛念念借着升降病床将阿芒送出了空间,而后细心地用酒精棉布给他擦拭身体残留的血迹。
她看着昏迷中紧闭双眼的阿芒,心里的石头落下去一半。
能做的她都做到了,之后的恢复,就看阿芒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古代的环境条件并不好,他的伤口随时可能二次感染,最后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数。
盛念念转了转酸疼的手腕,面露倦容地掀开帘子对外面道,“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需要随时看管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夜无渊也正好抬眸往这边望过来。
他锐利的双目撞进盛念念那双流光熠熠的美眸,听到这话,眸子狠狠地颤了下。
然而还不等夜无渊说话,老郭便先一步反应过来,兴奋地冲了进去。
“真的吗王妃?!”
要知道,阿芒流了这么多血,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冲进军帐后,他便看到阿芒躺在床上,脸色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腹部那个血洞也已经被整齐地缝合起来。
老郭不由得心神大骇,忙不迭激动地朝夜无渊道,“王爷!不流了!当真不流血了!”
“王妃的本事还真是出神入化!能叫人起死回生呐!”
夜无渊紧随其后,深深看了一眼有些疲倦的盛念念,也跟了进去。
一见到床上的阿芒,他心里的复杂和担忧瞬间化为庆幸,放缓了声音对盛念念道,“多谢。”
他又欠盛念念一条命了。
抛开他与将军府、与盛念念的恩怨不谈,在医者仁心这一方面,盛念念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盛念念挑眉,倒是诧异了一瞬。
没想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夜无渊,竟然也能说句人话。
但她现在又倦又累,没工夫跟他调侃,便淡淡地摇了摇头,“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心,没什么好谢的。”
“但是阿芒的伤口很有可能感染,这几日记得通风,不要用手直接触碰伤口位置,然后用这个每日给他擦拭。”
盛念念从怀里掏出她方才从空间带出来的酒精棉片和消炎药,补充道:“还有这个,每日三次外敷——”
可她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栽。
夜无渊眉头一缩,立刻眼疾手快地上前,单手搂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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