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卫伉在年幼时就因卫青的战功,与两个弟弟一同被封侯,三年前却因“矫制不害”被刘彻夺去爵位。
后来卫青逝世,卫伉身为长子,又继承了卫青的长平侯。
不过同样没过几年,便又因没有携带符籍私自入宫,再次失候。
在那之后,卫伉依旧没有任何作为,史书中也没有多余的记载,直到巫蛊之祸发生时,受到牵连身死……
想着这些史料,刘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了舅父,我这表兄三年前因‘矫制不害’被我父皇下令夺去爵位,具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这件事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没什么印象,卫青和卫子夫也从未与他详细说过,只是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
“哼……”
卫青闻言胸腔立刻有了较大的起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骂道,
“我欲命这个逆子进入军中历练,因此上疏陛下为他求了个军候官职赴五原屯兵,陛下的诏书都下来了,哪知这逆子竟死活不去,还满嘴歪理邪论!”
“若非陛下看我的情面上,又怎会只是矫制不害,宰了这个逆子都不为过!”
“……”
刘据也是开了眼界。
后世常有人说卫青的三个儿子太过平庸,因此才没能延续大将军的荣光……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平庸那么简单。
“后来呢?”
刘据又问。
“后来便是我亲自向陛下告罪,请求陛下夺去了这个逆子的爵位,又将他抽了个半死,关在府上禁足了半年。”
卫青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就算如此,这逆子依旧不曾接受教训,还时常向两个弟弟传播他的那些歪理邪论……我怎生了这么个逆子!”
“这……可否请舅父说说我这表兄具体说了些什么歪理邪论?”
刘据更加好奇的问道。
“无非就是什么,今生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不是消极与逃避,而是积极的调整,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人生。”
“什么大道无为,只要什么都不去做,便可趋利避害。”
卫青越说越来气,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歪理邪论?”
“我大骂怎么生了他这么个废物,这逆子竟还反问我,这世上总有人要当废物,那废物为什么不能是他?”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怎么到了我身上就不灵了,生了这么个逆子?”
“我的脸面,都被这逆子给丢尽了!”
“唉……”
说到这里,卫青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连叹息的声音都沙哑无力起来:
“这话也能就与自家人说说,若是教外人听了去,岂不教人笑掉大牙,我这张老脸也无处可放了,真是造孽啊……”
“……”
听到这里,刘据总算明白了始末。
敢情这位表兄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摆烂星人,自始至终都在将躺平摆烂贯彻到底?
不过仔细想想。
他要是成了这位表兄,而不是危机四伏的太子的话,他八成也会选择摆烂躺平,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
毕竟含着金汤匙出生,年幼时就有宜春侯这样的一千三百户候。
等父亲死后,还能够继承更加衣食无忧的万户侯,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上岸了,而是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天底下还有什么值得努力的东西?
再努力,可就只剩下夺权篡位了……
更何况有卫青这位父亲的前车之鉴,贵为大将军却依旧要每日如履薄冰,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么?
这不免教人怀疑努力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于是感同身受了一番,刘据又笑了起来:
“舅父,我倒觉得人各有志,表兄会这么想自然有他的道理,舅父没有必要过于勉强,一切顺其自然或许也会有不错的结果。”
“那怎么行,想我卫青戎马一生,从无到有奋力拼搏,才终于创下了卫家今日的家业,世人无不敬仰佩服。”
卫青依旧忿忿不平的道,
“我的儿子怎能是废物,我丢不起这个人!”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稍后我便命人将这个逆子送来博望苑。”
“不要将这逆子当做你的表兄,自今日起他便是你的随扈,听凭你指派。”
“他若敢不听,你便命人来报我,我抽死了这个逆子,就当从未生过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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