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当即会意,向期门武士传达圣意。
王弼就这样在一声一声的“陛下饶命”中被强行架住拖出了温室殿。
此时刘彻才又看向始终垂首而立的苏文,淡淡的道:
“苏文,朕就说近日温室殿为何时常丢失东西,原来是进了老鼠,这除鼠的事便交给你了,朕暂时还不想吓跑它们。”
“奴婢领命。”
苏文的心脏不由又揪了一下,将身体躬的更低。
……
当日,一个消息便传遍了未央宫:
【小黄门王弼手脚不净,窃取宫中御物,今日被苏文人赃并获,苏文擅作主张命人将其杖毙,事后主动向天子请罪。】
【天子念及苏文一片忠心,赦免其逾越之罪。】
这个消息虽在宫中引起了热议,但却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从这件事的性质来看,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与半月后即将举行的“废立太子之议”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苏文却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如今宫内宫外已经布满了鼠夹,尽管这时候并没有鼠夹这种东西,但就是类似的性质。
而太子刘据,则是鼠夹上的诱饵。
任何想吃下诱饵的老鼠,都难逃被鼠夹夹断脖子的命运。
就算只是对诱饵表现出兴趣,那也照样不行。
而即将举行的“废立太子之议”,则是一个更大的捕鼠陷阱,只等着老鼠自投罗网。
……
孔府。
“孔公,这回你我总算可以安心了!”
得知“废立太子之议”的事后,东郭咸阳第一时间就来了孔府,与孔仅一道进入书房之后,方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
“我早与你说过,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孔仅与其相视而笑,
“陛下下诏举行‘废立太子之议’,刘据被废已成事实,如今他已是自身难保,怎还有心思顾及盐铁官营改革之事。”
“就算退一万步,刘据就是一个不知进退的愣头青,剩下的这半个月也断然查不到你我身上。”
“何况谁又能想到,当初因盐铁之事在朝会上弹劾你我的主使,竟是你我自己?”
东郭咸阳恭维的施了一礼,笑道:
“孔公所言极是,多亏孔公运筹帷幄,我如今才能转危为安,请受愚兄一拜。”
“只不过经过此事之后,下面的盐官铁官已被换了大半,陛下也看到了‘标准化’的益处,就算废了太子,恐怕也依旧会将这项法令推行下去。”
“因此孔公,这回你我的损失也是不小,说是与太子两败俱伤亦不为过啊。”
孔仅闻言笑容略微变得僵硬,带着怨气却又无可奈何的道:
“谁能想到这个黄口小儿竟能想出如此厉害的绝户计来?”
“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东郭兄,听我一句劝,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这些年赚的家底也差不多够保伱我两家百年安稳了,既然盐铁之事已经没有了多少利益,你我对陛下也没有了用处,便在‘废立太子之议’结束之后,借着这个机会以用人不当之名主动揽下盐铁官营之弊的罪责,向陛下告罪请辞吧,如此也算是给了陛下一个交代。”
“这或许是你我此生唯一能够全身而退的机会,万不可等到陛下将目光投过来……”
……
随后的半个月时间,对于许多人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但对于刘据来说,却是一晃而过。
盐铁官营的改革之事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正如刘据预料的那般,已有更多的盐官铁官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落网,代替的官员也已经走马上任,在各个铁坊之间实施“标准化”。
与此同时,廷尉的马车也在源源不断的往返于地方与长安之间。
这些都是查抄的财产,几乎堆满了暂设于上林苑的国库,就这还不包括搬不回来的田产和宅邸。
至于原本铁坊中属于那些盐商铁商的奴隶,则统一成了官奴。
其中有些技艺精湛的奴隶,则被刘彻下令特赦废了奴籍,成了铁坊中的一员小吏。
不过刘据的心却早已不在这事上面,而是完全飞到了“废立太子之议”上。
当天凌晨。
根本不用郭振前来秋坊叫门,刘据便已经提前半个时辰醒来。
精心沐浴洗漱之后换上朝服,拿着那块空白的象牙笏板出了门,乘坐马车直奔未央宫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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