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刘据摇了摇头,笑道,
“桑农令若是不准备宣读圣旨的话,就把圣旨给我让我亲自查看吧。”
“这是自然,殿下请。”
桑弘羊连忙将圣旨取出来交到刘据手上。
刘据也不客气,拿到手中快速扫视了一遍,其中的确有刘彻承认想念他的说辞。
不过刘彻越是如此流露“真情”,刘据反倒越发怀疑刘彻的用意。
真情或许是真有的,但其中是否夹杂了政治方面的考量也很不好说,至少以刘据对刘彻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流露感情的人。
当然,肯定不是没有真情,只是绝大多数时候还是更偏向政治机器多一点。
所以就算想念是真的,也是真的不希望他继续留在西域。
反正不管怎样了,刘据都一定不会回去,他只想将命运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仰仗刘彻的鼻息,提心吊胆的度日。
同时刘据心里也清楚。
若他这次不回去复命,那么刘彻的顾虑必将瞬间达到顶峰。
什么父慈子孝,什么想念之情……八成都会被刘彻抛诸脑后,无所不用其极的给他施压,逼迫他不得不低头妥协,并且回到长安之后,便再也不会有出来的机会,甚至可能还将面临刘彻的监视与软禁。
因为不论是他,还是刘彻,都不可能无视这件事的意义。
所以,暴风雨就快要来了,享受这时日无多的宁静吧……
“桑农令,我知道我父皇的意思了。”
看过圣旨之后,刘据又对桑弘羊露出了笑容,
“听闻你前几日便已经到了此处,可曾在这里好好转转?”
“已经转过了,下官转过之后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殿下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英主与雄主,日后殿下继位大统,定是大汉国祚与万民之福。”
桑弘羊微微颔首,语气真挚的回应,
“下官见过齐王,也对燕王和广陵王的事迹有所耳闻,前些日子还曾有幸见了尚且年幼的昌邑王。”
“皇室虽不是下官可以评价的,但下官心中怎会没有自己的计较?”
“诸位皇子虽也聪颖机敏,但无一人可以殿下相提并论。”
“其实陛下心中也有一杆秤,殿下应该也心中有数,毕竟陛下此前虽因江充之事废黜了殿下的太子之位,但很快又对殿下委以重任,如何看都是依旧对殿下抱以厚望,殿下如今又立下如此前无古人的功劳,想来回京之后不久,便可以复立太子。”
“另外,下官也坚信唯有殿下这般的英主与雄主,才是继位大统的最佳人选。”
“因此此次回京之后,下官亦会领衔大司农的官员联名上书,以此前盐铁官营改革与农田改进之事,再佐以殿下此次立下的功劳,力主将殿下复立为太子。”
“想来陛下见殿下劳苦功高,行复立之事亦是顺水推舟的事,满朝文武也没有一人胆敢反对!”
“……”
听了这番话,刘据也对桑弘羊有了更深的认知。
这个家伙显然已经从西域的目前的形势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最起码心中已经出现了许多担忧,因此才会如此表态。
他是想给刘据一个态度,以此来安住刘据的心,让他乖乖奉召回京。
从而避免事态向他最担心、也对大汉最为不利的方向发展。
只是不知他想过没有,刘据是否能够复立,唯有刘彻能够决定,其余任何人都是不能掺和的,否则同样是犯了刘彻大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害人害己。
当然,他也有可能早已想过。
毕竟当年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桑弘羊就已经进宫做了刘彻的伴读,若说对刘彻的了解,恐怕就连卫子夫都未必比他更深。
若是如此,这便是他用来安稳刘据的缓兵之计。
不过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想法,都不难看出,他对刘彻和大汉的一片忠心。
在刘据看来,这是一种值得称赞的美德。
因此哪怕桑弘羊的确是在对他用缓兵之计,他也断然不会计较,只是淡然一笑道:
“桑农令谬赞,我也不过是忠君之事罢了。”
“正因如此,我可能还需在西域再稍微多滞留一些时日……”
眼见刚听到这话桑弘羊就像说些什么,刘据抬手制止了他,接着道:
“眼下的情况桑农令既然看到了,应该就会知道,如今‘西约’正处于扩张的关键阶段,形势一片大好。”
“此事若是办成了,对于大汉有着怎样的利益,以桑农令的才智应该不需我再赘述。”
“因此作为‘西约’的策划者,我必须亲力亲为,避免交到旁人手中之后办的走了样,一旦出了什么岔子,最终损害的还是大汉的利益。”
“另外,西迁的匈奴也依旧是一个隐患。”
“桑农令应该知道,‘西约’就是为了对抗匈奴而存在的组织,我虽没有将匈奴赶尽杀绝的能力,但也要必须确保匈奴短时间内无法威胁‘西约’,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西约’立刻便会土崩瓦解。”
“这件事也需要时间,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汉应该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也有能力妥善处置这些事情。”
“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
桑弘羊可以理解,却不知道刘彻能不能理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迟疑着道,
“若是如此,殿下不如将短期内的计划托付一人,先回京安了陛下的心再来操持亦是不迟……下官看那韩增便有些能力,短期内应该还不至于将殿下的计划办的走了样。”
刘据则又道:
“有些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恐怕耽误不得。”
“要不还是桑农令在此处等我一些时日吧?”
“听闻桑农令胸中有管仲之志,正好我也为你准备了些西域的土特产,大老远的来一趟,总不能教你空手而回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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