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压抑低沉的声音自殿上传来。
像是在与殿内的近侍和期门武士说话,又像是受了刺激的自言自语。
没有人敢轻易接话。
唯苏文、常融等一干近侍心里清楚,让刘彻将“后悔”这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究竟有多难。
至少在今天之前,这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做梦不敢想的事情!
与此同时。
他们心中也越发的惴惴不安,这算不算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苏文!”
刘彻忽然又喝了一声。
“陛下,奴婢在。”
苏文打了个激灵,连忙抬头应道。
此时他才赫然发现刘彻披头散发的瘫在龙榻上,刚才那通发泄似乎已经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看起来瞬间老了许多岁。
“陛下,奴婢恳请陛下保重龙体啊陛下!”
苏文见状哪里还顾得了礼节,当即起身快步奔上前去,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刘彻搀扶起来。
“你去!”
刘彻有气无力的抬起手,
“叫赵禹立即前往东郡抓人,将那逆子和那些与此事相干的人全抓回来,朕要一个一个亲自审问,谁也别想逃,去!”
“诺,可是陛下……”
苏文一边应着,一边对常融喝道,“常融,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太医召来呀!”
“诺!”
常融此刻也慌了神,慌忙起身时腰间传来嘎巴一声。
疼得他几乎叫出声来,却也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强撑着一瘸一拐的向外跑去。
“你们也当朕年老体弱了么?”
刘彻却又忽然喝了一声,吓得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好在他并未继续发作,只是摆了摆手:
“召什么太医,朕不过是有些头晕目眩,去将朕的玉屑与仙露取来。”
……
当日。
椒房殿与大将军府皆是死一般的寂静。
沉闷压抑的氛围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犹如实质般在椒房殿和大将军府上空各自笼罩起了一团乌云。
至第二日。
廷尉的倾巢出动已经引起了长安城内所有人的关注。
陆续有些消息自东郡方向传来。
再到第三日时。
已有一干儒生和朝臣集结起来聚在金马门请求进宫面圣,个个义愤填膺,全然一副为民请命的热血架势。
而刘彻则早下了命令。
在廷尉赵禹将太子等人带回长安之前,不召见任何人,也不举行朝议。
事情暂时就这么拖着,好像无事发生。
不过人们依旧不难看出这只是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依旧能够感受到长安城内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
这件事不可能永远这么拖着。
过不了几天,皇家必定出现巨大的变动。
太子完了!
完的非常彻底……
任谁都保不住他。
卫子夫不行,卫青也不行,哪怕霍去病还在世,也依旧不行。
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倒行逆施,竟做出毁堤淹田的昏聩事来。
或许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
齐国,齐王宫。
齐王太傅卜式快步奔入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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