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都是好人(1 / 1)

都走到武家门口了,她才从那男人的话里猜出是咋回事。

男的是桦北乡腚沟子屯会计赵国庆,头前儿来武家跟武江山说要帮他哥领养石头,后来石头被打伤势严重再加上武江山两口子相继离世那边也没了动静。

他还怪会挑时候,石头伤着的时候不见人影确定人好了还没留下后遗症再巴巴的赶过来,真是想把便宜都捡了啊。

今儿赵国庆来过一趟武家,武芳芳说石头不在家要等石头回来再说,他就一直搁村口等着。

人等到了,只要武芳芳一句话他就能把石头领走。

石头直直站在院子里看着坐在屋门口挑豆子的武芳芳,等她说话。

武芳芳没看他,将一个被虫啃咬大半已变黑的豆粒挑出来放到缺口的破碗里,慢腾腾说道:“早前你们都说好了,我没啥好说的,就按之前说的办吧。”

赵国庆灿笑着走过去,将一个小布包放到盛豆子的大盆里,还算郑重的承诺道:“你放心,往后我们会好好照顾石头。”

武芳芳拿起布包打开一边粗略看一下,重又包上塞进自己兜里。

“石头,你进来,我帮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武芳芳站起身对石头说道。

赵国庆一分钟都不想耽搁,阻止道:“嗐,别麻烦了,缺啥我那边都给准备着,这边的东西就不带了。”

根本没人听他的。

石头进了屋,武芳芳随手将门关上,只留赵国庆站在院子面对她尴尬的笑。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啊?”赵国庆没话找话。

根本不想理他,只想知道石头愿不愿意去。

去有去的好处,留也有留的好处,不管怎么选都没毛病。

关键是,石头有的选吗?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所有的事都要由别人来安排,根本没人问他意见更没人愿知他的想法。

不一会儿石头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拿。

“没拿东西就对了!走,乖孩儿,这就跟我家去,家里啥都有。”赵国庆要牵石头的手被石头躲开。

石头走到她跟前儿,小声道:“我不想去...”

“去”字刚飘进耳朵里,石头咧开嘴“哇”一声嚎哭起来。

真是嚎哭,震的她耳朵疼。

一边哭他还一边嚷嚷:“大姐你别卖我,往后我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干啥我干啥,求求你别把我卖出去...”

赵国庆懵,武芳芳更懵。

谁都没想到他能来这一出。

赵国庆过来捂石头的嘴,石头呜呜说不出话,眼瞅着计划要落空,她嗷唠一嗓子又给赵国庆和武芳芳吓一跳。

“救命啊,杀人啦,有人要杀石头!”

绕着院子一边跑一边喊,赵国庆要追她就得松开石头的嘴,反正总有一个能把村里人喊过来。

不多一会儿武家院子周围乌泱泱挤满人,可看是农闲时节有点事全都出来看热闹。

常春生和哥哥弟弟们也来了,不知道发生啥事先把她护在身后。

她从常春生身后探出脑袋对刚刚赶来的曹兴旺道:“武芳芳要把石头卖给坏人,坏人要杀了石头。”

赵国庆赶紧解释,杀人没有的事,买卖那更是不存在,是领,是帮忙照顾,跟钱一点关系都没有。

确实得没关系,有关系就犯法了!别人没有这个法律意识赵国庆不会没有,毕竟是一屯的会计。

他还没解释完,石头跟个小钢炮似的冲到武芳芳跟前儿,从她兜里掏出小布包,小手一抖面值不一的钱撒了一地。

“都给钱了还不是买,那咋是买?”她又探出头去喊道。

常春生无奈的摁住她的脑袋,用寻常声音说道:“瞎掺和啥?你一个小孩都能看出来的事儿谁看不出来,都当别人傻呢?”

嘿,这下谁都不能装傻了!

傻不能装就发疯呗。

武芳芳捂着脸呜呜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吐字清晰的说道:“石头躺炕上好几个月都是我伺候,我是真心对他好啊...我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自己活着都费劲咋养活他啊,有更好的地方去就是没有钱我也愿意送他去,我都是为石头好啊...”

聪明!

先裹上好人皮,谁说她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赵国庆也是人精,短短时间内也给自己套了身人皮。

“嗐,都是为了孩子好!我寻思石头去我那能过的更好,给芳芳钱也不是要买谁的意思,就是寻思她一个姑娘不容易,手里有钱日子能好过一点...你瞅瞅这事儿闹的...”

“好人”没做成他还挺无奈,这戏演的是真好。

各有各的理,吵的曹兴旺头疼不已。

时机成熟,她扒拉开常春生的手又探出脑袋去。

“咱三棵柳这老大一个村就养活不了一个小孩非得送外边去吗?”她佯作天真的扬声问道。

问谁?

问在场的所有人,最主要是问曹兴旺。

曹兴旺好像让人敲了一闷棍,血气上涌直冲天灵盖。

他是村主任,这话他要是不接那就是他无能没管好三棵柳...

“事情闹成这样都是我这个村主任的错,没有考虑到芳芳一个姑娘的难处。管咋地石头跟着他妈嫁到咱村来了就是咱村的人,不能因为大人走了咱就不管石头...要怎么管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这样吧,回头我跟村里几个干部开会好好商量商量,弄出个像样的章程来,你们看咋样?”

大家当然说好。

赵国庆捡起钱离开,围观的人散了,她跟常春生留到最后看着石头跟着曹兴旺和武芳芳进了屋才离开。

到家时莫兰已经从先一步回来的常文喜几人那了解事情经过,招招手叫她上炕然后摸着她的发辫叹气道:“你这孩子...今儿这一出可挺得罪人,往后别去武家了,离武芳芳远点儿。”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点儿怕她,她看着蔫了吧唧总感觉随时能攮人一刀子,怪吓人的。”她实话道。

“谁敢攮你?谁攮你我攮谁?”听了半截话的常文平贼护短的嚷嚷道。

屋里人都被他逗笑了,连摇车里的小文末都咯咯笑起来。

笑声未歇,外头突然传来并不陌生但此时此刻也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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