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坦想了想,苦笑:“莫不是你也是参与了要收回敕令一事,不然如何知道的这样清楚。”
伊仁台毫不客气的将手杖砸到了巴图尔坦头上,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说道:“竟然是个不开窍的。”
巴图尔坦看着他正要落下来的第二杖,想灵活的躲开,却依旧扎扎实实的挨了一下,心里就惊呆了,自己的身手,自己是知道的,如何就能躲不开了呢?
伊仁台看着巴图尔坦瞪着眼睛,气呼呼的说道:“看来,你对其木格,还是不如你对自由之子一事看的重,好,好,好,你且回去,看看这事失败的有多彻底了,死了心了,再来吧。”
伊仁台手杖一挥,帐篷外头再次充满了鼎沸的人声。
巴图尔坦没有说话,也没有着急离开。他确实没有放弃,他还在等,等各个地方的消息,看着怒意翻涌的伊仁台,巴图尔坦笑了:“祭司,您不必如此生气。”
伊仁台哼了一声,揭开帘子,示意他离开。巴图尔坦不知道,伊仁台自己却知道,自己也只有七日的命了,如果错过了,那其木格就真的再也不会与这个傻小子相遇的。
巴图尔坦就这样在自由民的议论中走了。
巴图尔坦刚走一堆自由民就涌了上来围住了伊仁台:“祭司大人,可汗是来祈求(自由之子的敕令)顺利的吗?”
伊仁台笑的特别假,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汗嘛,自然是求给大家伙的,好了,好了,列队站好,一个个进来别扎堆,我老了,人多了就听不清。”
“我先来”“我先来”“我才是先来的。”伊仁台刚把话说完,这些自由民就开始拥挤,他立刻退回到了帐篷里,挥手帐篷的帘子就落了下来。
方才涌动的自由民开始争抢进去,可发现无论如何使劲都进不去,于是停下了争执,有一个人说:“方才祭司大人说了要一个个进去,不如我先试试?”
刚刚争得累了,也没有进去一个人,于是都不看好,于是没有人出声反对,于是那人将手颤巍巍的去揭开伊仁台的帐篷帘子,还鼓足了力气,不想,用力过猛,自己一下就跌了进去。
周围的人看这样的轻松,又争相恐后的往里头钻,可都像撞到了墙壁一般,疼的龇牙咧嘴的捂住了头。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再想想方才的情形,于是都懂了,让那个人出来问问再说。大家默契的都坐了下来,紧紧的盯着伊仁台的帐篷口,好像池中饿了很久的鱼儿等待食物的样子一般。
伊仁台看着进来跌坐在地上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的汉子嘿嘿的笑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后,会伺候噶尔迪王子,你信不信?”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伊仁台结结巴巴的说:“我叫牧仁,我不是已经是自由民了吗?”
伊仁台摇摇头:“海拉苏的额自由民最多还能有三日,所以你小子是最聪明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牧仁本是极为聪明的一个孩子,伊仁台话都说成这样了,自己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虽然很开心自己成了自由民,以前斥候的那个老族长实在是太不好伺候了,动不动就大骂他们这些奴隶出气,所以当可汗敕令一下,他立即就跑了。跑是跑了,可是心里还是不大踏实,譬如今天来这里的自由民或多或少都是这样想的。
都说祭司有通天的本事,他本来是不相信的,方才看见可汗都来了,这会子也相信了。可汗离去后,每个自由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想第一个进来求伊仁台,如今自己就是这幸运的人儿。
牧仁点头以后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祭司大人,我是要今天就去投奔噶尔迪王子吗?”
伊仁台半睁眼睛的说道:“今天去,你还来得及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你去了就不再是自由之子,你想清楚。”
牧仁苦笑,果然,这草原上夏那日才有自由民,其他部落都是个玩笑。当即辞别了伊仁台,直接磕头跪在了噶尔迪的帐篷外头。
噶尔迪听武士说有个自由民再帐篷外头磕头跪着,很诧异。这几日多得是丢弃旧主的奴隶,哪里还有从新回来的?觉着新奇,噶尔迪找见了他,见着他老实诚恳,收了他当侍从,因而三日后的腥风血雨,牧仁有幸见着了。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海拉苏族中弥漫着诡秘的气氛。
蒙克家第一个打响了反扑的信号,四个儿子带着属于长老家的武士亲卫,来到了自由民居住的地方,宣读了一份巴图尔坦的退位让贤的敕令。
敕令中声明了继承人是巴图尔坦之子噶尔迪,安抚人心,另一件事,就是取缔了自由民这一说法,并声称若是自由民自己回主人那里,或者有新的主人,都可以免于一死。
听到这样的敕令,众多的奴隶一片哗然。
“我不服,巴图尔坦可汗为什么要退位?”一个自由民喊了出来。
“对,可汗这伟大的敕令为什么要被取缔!我也不服!”另外一个自由民也喊了出来。
自由民们交头接耳,正打算暴躁起来之时,马西巴雅尔一个眼神,那两个方才还跳起来叫喊的自由民已经人头落地。
马西巴雅尔神气的抖擞着身上的衣服,装着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便是饭对噶尔迪可汗的下场!”
自由民们被方才那样果决的斩杀震惊,一时愣住。
马西巴雅尔以为这些自由民被吓到了,高兴的忘乎所以,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贱奴,怎么会有这样狂妄的想法,认为自己会与我们是一样的人?真是不知所谓!”
刚才那些自由民们确实是被震慑了一场,可是转念一场,这样回去,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为什么不拼一拼,突然便爆发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杀了这假传敕令的孙子,我们再去问问巴图尔坦可汗,那敕令到底算数不算数。”自由民开始暴动起来。
各个贵族和长老的武士已经感到,爆动也正式开始了,都是自己一族的人,只是一方是自由民,一方是贵族武士。
武士们器械精良,经常跟着巴图尔坦四处征战,自由民赤手空拳,一辈子只会端茶递水跑腿送信,不会什么武功。
这是一场注定的屠杀,毫无悬念的屠杀。
一片的趋势,自由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减少,迅速死去。
见着自己的亲人朋友都纷纷战死,有些情感的自由民依旧奋不顾身,然而结局依旧还是死亡。
蒙克缓缓的走到了屠杀的现场,他听说过蔑儿乞德的灭族之祸,今日竟然也差不多了,血水染红了海拉苏的草原还有灵湖。
“都住手。”蒙克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停了手。武士们拔刀将剩下为数不多的自由民驱逐道一起,圈了起来。
还活着的自由民看着四周方才还是自己朋友的尸体,纷纷失声痛哭起来,不知道该怨恨巴图尔坦实行了这样的敕令,还是应该怨恨他的儿子取消了这样的敕令,就是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屠杀。
“都回到你们的主人身边去吧,他们会善待你们的,活着不是很好吗?”蒙克的声音像投了迷魂药一般,那些痛苦的还活着的自由民此刻纷纷恐惧的跪在了地上,匍匐不起,不知道是不愿意接受再次为奴的命运,还是在为今天死去的生灵们悲哀。
死了太多的人,族中的血腥气四处都有,巴图尔坦听着喧嚣,隔着帐篷都闻到了血腥。
“热奴,时间到了。”巴图尔坦叹了口气,待我再去伊仁台那里吧。
“可汗,只怕您现在不能再过去了。”热奴没有动:“我也已经出不去了”热奴说这话时,依旧面带微笑,可他知道,从今日起,巴图尔坦已经不再是可汗了,但他依旧愿意这样称呼他。
“是吗,那些老顽固打算杀了我吗?”巴图尔坦淡淡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他以为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父汗。”噶尔迪突然走了进来,面带羞愧:“父汗,可还有愿望?”
巴图尔坦淡淡的看着穿着汗王服饰的儿子,觉得很欣慰:“失少没有牵连你和你弟弟,就很好了。叫伊仁台过来吧。”
噶尔迪嗲了点头,吩咐牧仁去请。
牧仁点头称是,迅速的离去。他叹服伊仁台的先见,果然只三日,巴图尔坦就不是汉王了,噶尔迪变成了海拉苏的汗王。
牧仁快速的跑到伊仁台帐篷前,这里昨日还围满了人,此时已经是冷清的仿佛没有人住一般。
“祭司大人,可汗想见您,不知道您可以过去吗?”牧仁客客气气的跪在帐篷口,对帐篷里诉说道。
“走吧。”伊仁台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还是走了出来,颤巍巍的挪着步子:“海拉苏快要灭亡了呢,小子。”
牧仁是相信伊仁台的话,但是又能如何呢?他还能跑出草原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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